謝綏沉默下來。
云菅抬眼,隱隱察覺出了他的幾分失望。
兩人對坐片刻,謝綏才又恢復如常問:“云姑娘所說的蕭若嘉,是怎么回事?”
云菅想了想,將冰花宴上對方的試探全盤托出。
謝綏提眉說道:“我記得皇城司卷宗中提到過,蕭若嘉是蕭遠山的繼室所生。上面還有個長姐,是蕭遠山原配青梅所出。若她知道云姑娘的過往,或許與這長姐有關。云姑娘在宜都時,可曾接觸過這蕭家長女?”
云菅剛想搖頭否定,卻忽然想起,段姨曾救過一個姑娘。
那時她才十歲,但已長得高挑強壯。
反是那姑娘,十三、四歲年紀,卻比她還要瘦弱。
段姨撿到對方時是在山里,那姑娘手中還挎著籃子,里面是稀碎的野菜。
段姨診脈后說姑娘是餓到昏厥,等對方醒來后,果然看到吃食雙眼放光,明顯是餓了很久的模樣。
那時她們以為,這姑娘是山下村民,家境貧寒,饑一頓飽一頓的,沒怎么吃飽飯。
可難道,她竟是蕭遠山之女嗎?
在小院養傷的那幾日,那姑娘沒說過一句話,時時在望著窗外發呆。云菅還以為對方是啞巴,偶爾去送一趟藥,也沒和她交流過。
但如今想起來,這竟是她在宜都唯一接觸過的外人了。
只是……作為官員之女,這蕭家長女怎能被餓到昏厥?
云菅立刻問謝綏:“蕭家長女如今年歲多少?”
這問題有點難到謝綏。
縱是他對皇城司卷宗上的所有信息熟記于心,可江南一個不出挑的官員之女,總是要疏忽幾分。
謝綏說:“過兩日我叫人將蕭家女的信息給云姑娘送來。”
云菅立刻道謝,謝過后又看著桌上的荷包問:“林元夕的命案,皇城司那邊如今要怎么處理?”
謝綏既然將荷包帶過來,就是相信她清白,還愿意幫她撇去嫌疑。
可段云峰那個鎮獄司的司主,并不好打發。
他明顯不服謝綏,有了荷包這個證據,也許會咬著自己不放!
況且,命案是發生在長公主的冰花宴上,長公主為了快速結案,會不會也順勢把臟水潑到自己身上?
這里面的圈圈套套,實在是太多了。
謝綏聽出了云菅的擔心,溫聲道:“云姑娘不必憂心,段司主雖與我不和,對待案子卻秉直公正。且這世上所有的案子,只要做過必然會留下痕跡,沒有人能真正做到完美脫身。半個月內,鎮獄司必能破案!”
見謝綏這么篤定,云菅也稍稍放下了心。
想起流螢說謝綏可信,云菅試探著開口:“謝大人幫我良多,又贈我金錯刀,卻不說要我如何報答,我心中實在忐忑。不如謝大人現在就告訴我,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謝綏看她一眼:“還不到時候。”
云菅提醒他:“謝大人,還有不到一月我可就要嫁人了。屆時去了安國公府,再想回甄家拿東西,并不容易。”
謝綏突然沉默了一會。
他就這么端坐著,眼眸半垂。
夏風吹過,將垂在耳后的長發輕輕拂動。
像一幅游離在景中的美人畫。
云菅望著他出塵絕艷的面容,想起二人相識相遇,再回過神,莫名有些感慨。
短短時日,他們竟然已經如此熟稔了,談笑間竟如同老友一般。
想到這里,云菅也直道:“謝大人要的,是一本賬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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