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云菅眼露詫異,沈從戎說:“我走后,府中就真的只剩下些老弱病殘了。長姐雖然看著手段利落,可畢竟是自幼恪守閨訓的女兒家,被這上京的規矩束縛得緊。”
“祖母年邁,便是想要管事,也力不從心。祖父那邊……不提也罷。”
“所以,偌大的安國公府,可能要拜托蘭若你撐起來了。”
沈從戎滿目柔情的看著云菅:“我知這樣對你不公,將你娶進門來,沒過上什么舒坦日子,還要為那些糟事焦頭爛額的……”
聽到這里,云菅立刻打斷他:“原來你都知道啊?”
沈從戎一頓,眼底浮現出羞愧和悔恨來。
云菅伸出手:“你走后,安國公府我自然會撐著,但我不要聽這些虛的,你給我一些實際的好處。”
她說完話,方一眨眼,一枚通體冰涼的令牌被放入手心。
云菅定睛一瞧,令牌中心刻著一個端正的“沈”字。
“這是驅使沈家舊部的令牌,以前由我祖母掌管,后來交給了我父親。父親去世后,又到了我手中。”
沈從戎目光落在令牌上,眼中羞愧更甚,“只我沒上過一次戰場,這枚令牌便在我手中沉寂了許多年。”
“等我走了,不管是你自己,還是安國公府,倘若需要人手庇佑,都可用這枚令牌。”
云菅毫不猶豫的將令牌握住。
她問沈從戎:“只需要令牌嗎?萬一他們不認我呢?”
沈從戎說:“你是沈家少夫人,他們會認的。”
云菅追問:“萬一呢?”
沈從戎想了想,又將自己的私人信物遞給了云菅:“那再加上這個。”
云菅接過,又搖了下頭:“還不夠,你再書信一封。”
沈從戎也不惱,當真提筆就去寫信了。
他清楚云菅就是這個性子,事事要準備妥當,從不賭一絲意外。
當然,他要遠去北境,也不想叫家人和妻子賭那一絲兩絲的意外。
墨跡晾干,云菅確認內容無誤后,才面色溫和的收起。
將三樣東西收好,她對沈從戎說:“放心去吧,祖母和長姐都交給我了。我出自鄉野,人人都知我沒什么規矩,誰也不能拿那些閨訓束縛我。我又年輕,有一把子力氣,能打能鬧的。”
沈從戎便笑了。
他彎下眼,原本鋒利英朗的面容變得柔和,乍一瞧去,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只是笑著笑著,眼眶又有些紅。
他生怕被云菅嘲諷兩句,趕忙別開臉道:“這幾日我要跟著狄總兵去熟悉軍務,可能不常回家,你若是有事尋我,叫成武去我原來的官署留信。”
云菅點頭:“好。”
沈從戎又說:“文氏會在三日后便啟程去江州,這次是她主動要求的。祖母給了她足夠的銀錢,江州也有她的親友,想來會過得不錯,你不必再為此事掛心。”
云菅又點頭:“好。”
“還有蕭氏那邊,長姐會一直拘著她。孩子的事,你也不必上心,總會有人管的。倘若她仗著身孕對你不敬,不必多加考慮,按規矩懲處就是。”
“還有家中庶務,長姐應該會逐漸交到你手上……”
沈從戎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云菅耐著性子聽著,不時點一下頭。
兩杯茶都喝完了,沈從戎終于停下。
他好像還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該說什么。
沉默了許久,他才問:“蘭若,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云菅點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