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邊上沒有點燈,只有寶忠手中一盞燈籠。
暗淡的光照亮了腳下的路,卻看不清皇帝的神色。
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憋著一股怒氣。他的聲音卻反而聽不出什么喜怒,只平淡的問:“哦?那愛妃覺得,是何人冤枉了你?”
賢妃張張嘴,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
她甚至都還沒搞明白什么情況,就只聽說有人意圖給嘉懿公主下毒,然后被人逮住了。
可……可……
“今日這宴會是你操持的,沒愛妃準許,何人能將其他食物帶進去?”
賢妃終于聽出了點名頭,她連忙抬頭給皇帝解釋:“陛下,臣妾在宴上就瞧見,嘉懿公主身邊的宮女捧來一碗熱湯。臣妾也覺得奇怪,還點了彩棠去查,可是彩棠一直沒回來……”
這時,一直安靜隱在黑暗處的衛銘,緩緩開了口:“回稟陛下,微臣遇到的人的確是名宮女。”
賢妃連忙道:“一定是彩棠,就是臣妾叫彩棠去查看的……”
誰知衛銘接著說:“那宮女鬼鬼祟祟,見到微臣后掉頭就跑。微臣察覺到不對,命人將她抓了起來,誰料在她身上搜到了這包東西。”
衛銘把一包東西遞給寶忠,寶忠打開看了眼,又在鼻下嗅了嗅,臉色微變。
他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帝眸色立馬沉下來,陰森森的盯著賢妃看了許久。
賢妃心驚膽戰,滿頭霧水。
她素日謹慎,又心思縝密,可對于今日這一出,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說:“即便這事不是你的手筆,可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你難道就沒有責任?”
賢妃與皇帝相伴多年,聽出了皇帝的有意寬恕。
原本她該順著臺階就下了的,可她實在不甘心就這么糊涂的認了罪,不由委屈道:“陛下,臣妾伴您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臣妾是什么樣的人,您難道不清楚嗎?臣妾實在是覺得冤枉……”
這話叫皇帝冷笑一聲。
他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送嘉懿蓮實羹,又打發朱玉去,存的什么心思,朕都清楚。既然你覺得冤枉,那朕讓你瞧個明白。寶忠,叫她好好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兒?”
寶忠往賢妃跟前一放,賢妃只聞到一丁點味兒,就立馬變了臉。
“不是的,臣妾從沒有叫彩棠拿過這東西。”
皇帝道:“有沒有拿過,叫人去查查膳房和太醫院便知道了。”
……
云菅聽到這里,已知計劃基本成功。
她悄無聲息回了宴廳,然后坐下吃菜喝酒,順便與幾個兄弟姊妹說話。
聊了片刻,云菅開始不經意的抓手臂,抓脖子。
她的動作不算大,沒引起其他人注意,但她周圍的皇子公主卻都看到了。
李燕飛藏不住話,立馬湊過來問:“大姐姐,你怎么了?”
云菅有些窘迫,壓低聲音道:“不知為何,總覺渾身發癢。雖然知道有些失儀,可實在是忍不住。”
李燕飛悄悄拉開云菅袖子,然后驚呼一聲:“怎么這般多疹子?大姐姐,你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嗎?”
云菅露出茫然神色:“沒有吧……我從小習醫,對自己不能吃的東西,也都防著……”可說話時,她又不停的撓胳膊和手背,一瞬間,白皙的肌膚上紅了一大片。
李燕飛心驚肉跳,連忙按住云菅的手:“不能再抓了,再抓下去得破皮留疤。大姐姐,趕緊請太醫吧!”
云菅卻說:“今兒這么好的日子,我若請太醫來,豈不是掃大家的興?賢妃娘娘辛苦操持這么一場宴會,事后知道我請太醫,怕是要誤會我故意找事。”
李燕飛都急了:“你還管那些做什么?如今是你自己的身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