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宜寧都快暈倒了,皇帝才宣了她們進去。
乾元殿內明亮溫暖,龍涎香的味道讓宜寧也很快醒了神。
她瑟縮著肩膀,小步小步往前走。
走了幾步,眼角視線掃到云菅昂首闊步,這才下意識站直了身子。
可進入殿中,站在皇帝面前時,她仍舊沒忍住將自己蜷縮了起來:“宜寧參見……陛下。”
云菅也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抬眸,瞧不出喜怒的看了眼云菅,目光這才落在宜寧身上。
只是瞧見宜寧瘦削蒼白,甚至還腫著的面頰后,終是擰起了眉頭:“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倘若在以前,宜寧早就開始哭訴了。
可現在,生死一線,她不敢哭。
她不敢賭眼前的帝王是不是那個疼愛她的舅舅,她只能一板一眼的訴說自己的冤屈。
周侍郎和威遠侯都沒有避開,兩人立在殿內旁側,全都惡狠狠的盯著宜寧。
尤其周侍郎,好似一時間蒼老不少,眼里滿是對宜寧的恨意。
宜寧恍若未覺,將她成婚后在周家受的苦,全部一筆一筆說了出來。
皇帝聽得面色沉怒,周侍郎數次想要反駁,都被皇帝冷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宜寧又說到了公主府。
自己母親靈云長公主重病被軟禁,作為親生女兒被威遠侯喊打喊殺……
威遠侯也開始反駁了。
他是武將,嗓門大,不顧皇帝眼色便橫沖直撞的罵了起來。
“分明是你這孽女要弒父。我何時軟禁你母親了?你母親病重,是她自己說不想叫陛下和太后擔心,這才沒有進宮請太醫。但我早就為她尋了大夫看診,你若不信,可以將你母親請進宮來對質!”
宜寧正要說對質就對質,她就不信有舅舅和外祖母撐腰,威遠侯還能如此囂張。
但皇帝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下,云菅便覺得有些不對。
長公主雖然總是不堪大用,但畢竟是皇帝的胞妹,皇帝不該放任不管。
這種重病還軟禁的手段,和意圖謀殺有什么區別?皇帝又怎會任由威遠侯蹦噠?
話又說回來,威遠侯能這么自信的顛倒黑白,是拿準了皇帝不會將他怎么樣嗎?他又有什么倚靠?
云菅還沒思索明白,但在宜寧開口前,她就適時的接了話:“威遠侯,你明知我姑母病重,卻還要將她請進宮來,就不怕這么遠的路程折騰她嗎?”
在威遠侯看過來時,云菅又說:“想來你也并不關心我姑母,與我姑母之間的夫妻情分,也是淡薄的。如此一來,宜寧的話倒也有幾分可信度!畢竟,侯爺可是有過外室兼外室子女的人。此等前車之鑒,不得不叫人多想。”
一番話,說的威遠侯臉色猛地難看起來,皇帝的眉心卻倏忽舒展。
云菅瞬間摸對了竅門。
皇帝不是不想管威遠侯,而是暫時不能管,恐怕前朝還有要依靠威遠侯的地方。
威遠侯掌管南海水師……難道是南海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