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還沒到,云菅拔刀自己先埋頭苦練起來。片刻后,察覺身后來了人,她才停下轉身。
“今日倒是來得早。”流螢隱于暗色中,話中似帶了些笑意。
云菅也笑,隨即,突然拎刀朝流螢砍去。
流螢雖有些吃驚,但反應能力自是敏銳,穩穩接下這一刀,又與云菅纏斗起來。
過了幾十招后,她察覺到今日的云菅與往日有些不同。
刀勢格外威猛,且又快又狠,叫流螢都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
二人酣暢淋漓的打斗了一場,停下后,流螢看著云菅額上的汗珠問:“是心情不痛快,還是出了什么事?”
云菅慢條斯理的合起刀,直勾勾望向流螢:“你是青鸞使?”
流螢眼眸微縮,隨后笑起來:“從哪里得知的?謝綏那里?”
云菅也不否認:“他手下的天眼司司主,手段極其厲害,段姨與尋情的身份都曝光了,你的身份應該也藏不了多久。”
流螢頓了會,才輕描淡寫道:“無礙,待我拿到東西,我就走。”
云菅蹙了下眉,問她:“一定要拿到這賬冊嗎?”
“一定。”流螢說著,看向云菅的神情溫柔起來,“你看過賬冊內容,知道里面記了什么。若想要洗清她的冤屈,非得這本賬冊公示天下不可。”
云菅抿抿唇,聲音有些低:“但死物豈可與活人比?若是在賬冊找到之前,你先暴露了呢?”
皇帝下令追殺的青鸞使,若一朝曝光于人前,豈能有命在?
“那又如何?”流螢卻說。
她輕笑著,黯淡的晨光下,眸色卻熠熠生輝:“我執掌青鸞司二十余年,因我之令赴死者不計其數。我們青鸞司使從不懼怕死亡,只怕死的不得其所。”
“嘉懿。”她又這樣稱呼了,“你還年少,不經人事,所以不懂。若是你在你娘身邊長大,若是你見證了青鸞司的成長,你就會明白,士為知己者死,該是多么美好的詞。”
云菅心中微顫,眼神落在流螢臉上許久,才輕輕的喊了一聲:“裴姨……”
流螢眼眸更彎了幾分,她輕聲說:“你幼時也這樣稱呼過我,只是應該不記得了。”
云菅確實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那場大火,記得胞兄慘白的面容,記得一個溫柔的懷抱,記得一段聲音輕輕的、卻又堅定的叮囑。
除此,再無其他。
流螢抬手,輕輕摸了下云菅的頭發,溫聲安撫:“不必擔心我,韓惟良找了我這么些年,依舊沒尋到我的蹤跡。他都尋不到,謝綏就更不會尋到了。”
說罷,她又道,“若是皇城司討要尋情,你不必念主仆之情,直接將她交出去,萬萬不可因一時心軟將自己再暴露出來。尋情自入我麾下,便清楚自己的使命,絕不會怨你。”
“至于謝綏,那人我聽說過,年紀雖輕,卻比前幾個指揮使都要心思縝密聰慧。你若與他糾纏過多,必出漏子!”
云菅心一跳,以為流螢知道了些什么。
但見流螢臉色平靜溫和,她又慢慢平靜下來,點了頭。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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