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告訴她,今日就不過去學習管家庶務了,我得出門一趟。”
她和謝綏約定過,這段時間要去藤花坊給鄭歸真看病。
前幾日沒顧得上,現在納妾也納了,該吵的架也吵完了,便要抓緊將這事辦了。
謝綏派來的人就等在府外,云菅也沒耽擱,換好衣服后立馬出了門。
馬車朝東去,一路走過熱鬧的主街,安靜的長巷,最后到了清雅的藤花坊。
這藤花坊中每戶人家的宅子都頗大,最小的也是三進院子,因此住在這里的人家都不多。
云菅特意觀察了下,這些宅子內外都透著文人雅士的風格。
想必是清流大儒聚集地。
那位鄭歸真老先生應該也是其一。
云菅特意打聽過,鄭歸真以前也曾入朝為官,還做過先太子的老師。
不過先太子應了“慧極必傷”那句話,不足十歲便早夭,使得鄭歸真頗受打擊,再未入過朝堂。
若不是鄭家和謝家是姻親關系,想必當今天子也有請他出仕的打算。
馬車停在了門口,叩門后,竟是謝綏親自來開門。
他與那日一樣,打扮的極為隨意,偏偏又帶著幾分難以喻的少年氣。
云菅看了眼,就立刻收回視線道:“謝大人。”
謝綏請她進門,語氣溫和:“勞煩云姑娘親自走一趟。外祖父這會兒正睡回籠覺,且不喜人打擾,云姑娘暫隨我去園中喝杯茶吧?”
云菅頷首,跟著他去了小花園的亭中。
兩人落座,有侍從捧了一整套茶具來,云菅垂眸看著,驚覺謝綏這是要現場煮茶。
在上京,茶藝作為一種閑情野趣,其實男子少有學的。唯有一些女兒家,會借此侍奉長輩打出名聲,給自己的身份加注一些籌碼。
想來謝綏也是為了侍奉鄭歸真才學的?
不然作為皇城司指揮使,他怎會有時間弄這些?
就是不大明白,鄭歸真也不在,他這會兒表演茶藝做什么?
微風拂過,掠起謝綏寬大袍袖。他修長的手指取出白瓷茶具,用沸水溫過,然后不疾不徐的注入茶壺。
再拈起茶匙,取了一勺茶葉出來,撥入壺中。
亭中很安靜,謝綏也沒說話,好似全程沉浸其中。
云菅的目光不自覺被他動作吸引,腦中那些紛亂思緒全然遠去,只剩眼前清艷公子和蒸騰的水汽。
第一泡茶湯被輕輕潑去,謝綏終于開了口:“這是‘洗茶’。”
他溫聲給云菅解釋。
云菅不懂茶,只覺這行云流水的動作好看。聽謝綏開口,就下意識點頭。
第二泡茶時,謝綏手腕微沉,水流如飛瀑直下,又在即將滿溢時戛然而止。
如此手法,叫云菅嘆為觀止。
謝綏將茶盞推至她面前:“試試?”
云菅捧起茶盞,茶湯入口,甘醇清甜,叫她下意識咂了下舌頭。
謝綏笑問:“云姑娘覺得如何?”
云菅可不會品茶,更說不出那些高深莫測、云里霧里夸贊人的話。
她想了想,誠懇回答:“好喝。”
輕笑聲傳來。
謝綏清艷的眉眼,都仿佛因這兩個字緩緩舒展。
他拂起大袖,為云菅重新添了茶水后,才慢慢說道:“既是好喝,那云姑娘喝完了,可要將那些不開心的事兒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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