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戎不敢置信的抬起頭，沈老夫人面色嚴肅道：“你與甄小姐的婚事還得繼續，所以此次必須取得她原諒。”

“祖母！”沈從戎突然揚高聲音，“孫兒不愿娶那甄家女，還請祖母成全。”

“我成全不了。”

沈老夫人神色突然黯淡下來：“這婚事是你母親生前定下的，她人已去，我怎能逆了她的心愿？況且我們沈家如今沒落，你爹娘、兄長的事若想……虎兒，甄家已經是你、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了。”

一句“虎兒”叫的沈從戎險些落下淚來。

這么多年，他接過了長兄的“小公爺”之名，接過了國公府的繼承人身份，接過了必須扛在肩上的沈家重擔……

從此他不再是承歡爹娘膝下，只為長輩彩衣娛親的乖孫虎兒了。

他是安國公府的小公爺沈從戎！

他需要將私情置于心底，需要將個人喜好拋在腦后，需要忍辱負重的去娶一個根本不喜歡、甚至討厭的人。

……

沈從戎紅著眼，俯下身去，將腦袋重重磕在了地上。

良久之后，他才嗓音沙啞道：“是，孫兒知道了。”

離去時，他回頭看了眼還跪在地上，身形單薄的文繡瑩。

“祖母，此事與二嫂無關，一切后果皆由孫兒來承擔。”

沈老夫人將眼中晦色壓下，平穩點頭：“我心中有數。”

沈從戎這才大步離去。

等他一走，沈惜文便上前，為文繡瑩遞上一方帕子：“二弟妹擦擦吧，這煙羅裙染上云霧茶漬，最是難洗了。”

話畢，廳內自鳴鐘突然報時，驚得文繡瑩一顫。

沈惜文輕輕撫了下她的后背，溫聲道：“二弟妹莫怕，祖母對家中的兒女，向來是極為寬容的。只要你……乖巧懂事，這二少夫人的位子，誰也動不了。”

文繡瑩眼角又流下兩行清淚來，卻是因著驚懼。許久后，才哽咽道：“孫媳知錯，請祖母責罰。”

沈老夫人看著她，目光銳利：“你真的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嗎？”

文繡瑩抿緊唇，沒敢說話。

沈老夫人幽幽道：“當年你前來投奔，若非三郎開口，我是不會將你留下的。我本想著，讓你好好做個國公府表姑娘，年歲一到，便尋個好人家將你嫁出去。”

“我沈家雖然沒落，但為你尋個家世清正富庶的人家卻不難，但你偏偏動了三郎的念頭……”

話剛說到這里，文繡瑩就忙驚恐道：“祖母，孫媳不敢。孫媳如今已是二房妻室，又怎敢……”

沈老夫人冷笑道：“諒你也不敢。老二雖是庶子，卻叫你做了正妻，婚后也待你寬厚，你該念著他的恩情才是。當年老二沒了后，我問你要不要改嫁，你說要為他守寡。既是要做貞婦，那就安分守己，切莫傳出嫂嫂與小叔子的丑聞。”

文繡瑩悄然攥緊手，把后怕都藏進了眼底。

沈老夫人又說：“你因何緣故針對甄家姑娘，我心里都清楚。三郎心性單純，愿意護著你我也不說什么。但他和甄家姑娘的婚事，不會因你而起變故。今日暫且饒你一次，以后若再生出這種心思，就不必在國公府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