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琚伸出來的手,哥舒翰仍是滿臉蒼白,一顆心跳得厲害。
李琚當初的承諾,他當然是還記得的。
但真到了要他選擇的時候,他又有些猶豫起來。
因為他不知道,若是就此離去的話,他又能去哪里,去干些什么?
須知,他當初在長安的時候之所以會散盡家財,跑到河西尋王倕投軍,就是因為受不了長安尉的輕視和怠慢。
難道,又要他回去長安,受人白眼嗎?
亦或者,再去當一個芝麻粒兒大小一般的隊正,永遠熬不出頭?
他有些不甘心!
李琚居高臨下的看著哥舒翰,將哥舒翰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笑了笑,淡然道:“你慢慢想,不急,人生總歸就兩條路,要么轟轟烈烈的死,要么籍籍無名的生。”
聽見這話,哥舒翰頓時牙關緊咬,心中的不甘越發強勁。
忽然,他仰起頭,問道:“殿下欲行此事,有何憑據?”
李琚有些詫異,但還是笑著應道:“朝中有太子,鄂王二位兄長為引,西域有監軍邊令誠為援,你以為如何?”
哥舒翰眼中浮現一抹決絕,咬牙道:“還不夠!”
李琚點點頭,接著說道:“可引天雷為器,可練精卒為名,你以為如何?”
“天雷?”
哥舒翰不由得一愣。
李琚點點頭:“一種聲若天雷,可令山石城郭俱碎的武器,且......可大規模裝備。”
哥舒翰又是一愣,隨即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問:“殿下當初能引百人全殲三百吐蕃兵,可是此器之故?”
“是!”
李琚很干脆的承認,畢竟這種事情,對哥舒翰這樣的人,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哥舒翰聞,心中盤旋多日的疑惑,也總算得到了解答。
他再次說道:“還有最后兩個問題。”
李琚道:“請講!”
哥舒翰咬咬牙,捏著拳頭問道:“此事,是以太子殿下為主導,還是殿下?殿下行此弄險之事,又有幾分勝算?”
這下,輪到李琚愣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應聲道:“此事,悉為本王所導,目的只為自保,同時亦為太子二兄與鄂王五兄作保。至于勝算,之前五成,現在六成。”
哥舒翰懵了一下,下意識問道:“六成,那多出的一成從何而來?”
李琚不語,只是靜靜的低頭看著哥舒翰。
哥舒翰悚然一驚,但反應過來之后,便輕輕頷首。
最終,他伸出手,搭在了李琚的手心。
李琚用力一拉,將他拽了起來,旋即含笑意道:“本王保證,哥舒將軍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哥舒翰面上仍是沒有血色,聽見李琚這話,他也沒有回答。
因為,他覺得,他可能有些失心瘋了,明知那是一條死路,最終竟然還是選擇了上路。
莫非,他天生腦后就有一塊反骨?
他不知道,如今他唯一確定的是,他回不了頭了,因為李琚,是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個給予他尊重之人。
思及此,他心中的驚懼也漸漸消退,忍不住抬頭與李琚平視。
良久,他顫聲問道:“敢問殿下,要末將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