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漿洗場上,只剩羽柔撕心裂肺的哭泣,和江北沉穩有力的心跳。
“夫君,我……我……”
羽柔哽咽難。
江北輕輕拍撫著她的后背,聲音低沉卻透著堅定,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好了,不哭了,我回來了。從今往后,沒人再能欺負你。”
說罷,他緩緩抬眸,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掠過那些大氣不敢出的婦人,最終釘在孫管事臉上:“同樣都是漿洗,你還搞區別對待?若還想活命,該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孫管事捂著劇痛的手腕,看看被江北緊緊護住的羽柔,再迎上他那寒芒乍現的眼神,臉上霎時血色盡失,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
雖然模樣陌生,但是羽柔都這么稱呼了,很顯然此人就是那發配到死字營的江北!
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居然就從死字營回來了!
這說明這江北能力不凡,根本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而且對方這氣質,以及剛才手掌的巨力,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士卒能夠具備的!
若此刻再敢反駁,她毫不懷疑江北會一刀劈了她!
“我、我……羽柔,剛才都是我不對!我向你賠不是!以后絕不會再這樣了!”
孫管事慌忙上前,連聲道歉。
江北眉頭一皺,剛要開口,懷中的羽柔卻輕輕拉住了他:“夫君,我沒事……”
江北微微頷首,目光重回孫管事臉上,聲音冷沉:“最好沒有下一次。否則,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
說完,他便是帶著羽柔直接離開了漿洗場。
而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伴隨著他剛才這番話彌漫開來,將整個漿洗場籠罩。
孫管事和那些看熱鬧的婦人,連大氣都不敢再出。
……
江北帶著羽柔朝著屬于自己的營房走去。
看著羽柔這般模樣,眼中盡是心疼:“按理來說,你們應該每日只需要洗兩件甲胄吧?怎么你洗的格外多?”
剛才他見到羽柔旁邊的木盆當中,已經有了四五件漿洗完畢的甲胄。
當時就很疑惑,只是沒有直接問出。
“是……是我自己自愿的。”
羽柔發出如細蚊一般的聲音。
“為何?”
江北更疑惑了。
“每日只要干加倍的活,一個月下來就能攢一個軍功。只要攢夠三十個……就能讓你從死字營調回來了。”
羽柔低著頭,聲音很輕。
江北聞,心頭一動,一股暖意隨之涌起。
他依稀記得是有這么一條規矩:被發配至死字營的人,除了可以靠自己掙軍功申請調離,他們的妻子也可通過某些途徑積攢軍功,助他們脫困。
只是這些途徑,無一不艱辛異常。
像羽柔這樣加倍漿洗,本就極其辛苦,竟要一個月才能換一個軍功。而要攢滿三十個軍功,至少得差不多三年……
這般辛勤勞作,要干整整三年,可羽柔卻是一聲不吭,從未有什么怨。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將羽柔攬得更緊了些:“辛苦你了小柔。如今我既已回來,待會兒便去替你辭了漿洗的活兒。”
“可是夫君,我們往后也要過日子的。我在這兒做活,一個月能掙六百文,我不怕累的!”
羽柔連忙抬頭說道。
“銀錢的事,交給我來想辦法。”
江北輕聲安慰。
在軍營里,要想掙錢,唯一的路子就是殺敵。
一個蠻人的首級,能換不少銀錢。
無論是為了一家生計,還是提升實力、防備謝開岳,他都得盡快出任務、上陣殺敵了。
不多時,兩人回到了營房。
屋子不大,卻收拾得干凈整齊,一切井井有條。
“夫君,我先去洗個澡。”
羽柔柔聲道。
“好。”
江北點頭,卻在羽柔轉身褪去外衫的剎那,目光驟然一凝。
他快步上前,聲音陡然沉了下來:“這是怎么回事?誰傷的你?”
他的視線緊緊鎖在羽柔的肩膀與手臂,那里留著幾道刺目的抓痕,皮膚白中透青。
他第一時間想到孫管事,但是轉念一想,那孫管事若真是動手,用的該是棍棒鞭子,又怎么會有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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