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西坡的松林上。趙曉燕撥開擋路的枝椏,松針上的露水順著指尖滑進袖口,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激靈。青銅匕首在掌心微微發燙,指引著方向,自昨日南坡的草木盟約締結后,這把匕首就總在黎明時分躁動,像有什么東西在霧里召喚。
“順著狐貍腳印走準沒錯。”趙衛東用斧頭劈開纏腳的藤蔓,露水從蕨類植物的葉片上滾落,在他的羊皮襖上洇出片深色的水漬,“青狐群天不亮就往這邊跑,尾巴掃過的地方都留著白霜,邪門得很。”
霧氣里浮動著細碎的光點,湊近了才發現是無數微小的冰晶,沾在睫毛上化作水珠。王小二舉起步槍,槍管上的瞄準鏡蒙上了層薄霧,他用衣角擦拭時,突然瞥見霧中有個灰影一閃而過,速度快得像道閃電。
“是活物。”他壓低聲音,軍靴踩在腐葉上發出悶響,“體型比青狐大,剛才那下騰躍,少說能跳三丈遠。”
阿蘭懷里的
720突然指著前方,小手在霧里亂抓。那里的霧氣似乎更濃,凝結成旋轉的渦流,隱約能看見一塊青黑色的石碑輪廓,半截埋在厚厚的苔蘚里,碑頂的積雪被風削得像頂尖帽。玄冰玉狐突然加速沖過去,雪白的身影撞進霧渦,激起圈環形的霧浪。
“是霧隱人的界碑。”阿蘭撥開碑前的鬼針草,露出側面模糊的刻痕,“我小時候跟著阿爸來過,這碑往南是我們的狩獵區,往北就是禁地。”她的指尖撫過碑身的裂痕,苔蘚下滲出些暗紅色的粉末,“是朱砂混著鹿血的痕跡,有人最近在這里祭拜過。”
蘇晴的探測器突然發出斷續的蜂鳴,屏幕上的波形像被揉皺的紙。她蹲下身,將探測頭插進碑底的泥土,讀數瞬間飆升:“下面有金屬反應,體積不小,而且在……震動。”女孩的指尖觸到泥土里的細沙,竟是些發亮的金屬碎屑,“是還魂玉合金,和秦峰實驗室的欄桿材質一樣。”
趙曉燕的匕首突然脫手,“當啷”一聲釘在碑頂。奇妙的是,匕首入石的剎那,周圍的霧氣竟退開三尺,露出碑上的浮雕,不是常見的狐貍圖騰,而是只展翅的鷹,鷹嘴叼著塊破碎的玉片,爪下踩著串鎖鏈。
“是鷹族的標記。”阿蘭的臉色沉了下去,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霧隱人古老的仇敵,百年前被趕出長白山后就銷聲匿跡了。”她突然想起奶奶的話,老人總在火塘邊念叨,“鷹族擅長鍛造還魂玉武器,當年就是他們幫著秦峰的祖先提煉玉髓。”
趙衛東用斧頭撬開碑底的苔蘚,露出塊方形的金屬板,上面刻著串螺旋狀的紋路,正隨著霧氣的流動微微發光。“這玩意兒像個鎖孔。”他試著把青銅匕首的柄塞進去,金屬板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碑身竟緩緩升起寸許,露出底下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混合著機油和鐵銹的氣味從洞口涌出,嗆得人直皺眉。王小二打開頭燈,光柱穿透濃霧,照見洞底堆著些生銹的零件,拼湊起來像挺改裝過的重機槍,槍管上纏著還魂玉鏈條,正泛著幽藍的光。
“是長生公司的武器。”蘇晴認出機身上的蛇頭標記,只是蛇眼被鑿掉,換成了鷹的圖案,“有人改造了他們的裝備,還用還魂玉增強了威力。”她從零件堆里撿起一張殘破的圖紙,上面用紅筆標注著“祭壇防御系統”,角落畫著個指向主峰的箭頭。
720突然拽著母親的衣角,小手指向洞口深處。那里的巖壁上釘著塊銘牌,被腐蝕得只剩半塊,依稀能辨認出“鷹巢基地”四個字。趙曉燕摸著銘牌邊緣的鋸齒,突然感到一陣心悸——這做工和二叔失蹤前帶走的勘探隊徽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