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在指間流動,帶著腐葉與濕土的腥氣,混雜著松果腐爛的微甜。趙曉燕用匕首挑起片巴掌大的苔蘚,那東西竟像受驚的刺猬般蜷縮起來,邊緣絨毛簌簌抖動,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吸盤,正牢牢吸附在巖石上,滲出的粘液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光澤。
“是‘記憶苔’,”阿蘭的銀鐲在霧中發出清脆的環佩聲,綠光掃過苔蘚表面時,浮現出模糊的影像:三個黑衣人正在埋設金屬管,為首者戴著青銅面具,指尖蛇形戒指的鱗片在霧中閃著冷光,“長生公司的人在這里動過手腳,這些苔蘚……記住了他們的樣子。”
王小二的軍靴踩在苔蘚上,突然感到腳下傳來微弱的搏動,像踩在熟睡的生物肚皮上。他掀開塊松動的石板,下面的黑土竟在緩慢呼吸,土粒隨著起伏微微張合,里面嵌著的金屬碎片泛著暗綠,與機械狐的甲胄材質完全相同。
“他們在給林地‘接種’機械組織。”蘇晴用鑷子夾起碎片,那東西在霧中突然滲出綠色液體,在鑷子上蝕出細密的小孔,“是生物腐蝕劑,會讓植物變異成武器。”她突然低呼一聲,碎片接觸空氣的部分開始增殖,幾秒內就長成微型藤蔓,“它們在自我復制!”
720突然攥緊阿蘭的衣袖,少年的指尖泛著熒光,指向右側灌木叢。霧靄中傳來金屬摩擦的銳響,伴隨著齒輪轉動的咔嗒聲,像是有什么機械造物正在穿過密林。玄冰玉狐與白狐背靠背站成防御姿態,尾巴在地面掃出警戒的弧線,尾尖的紅毛微微顫抖。
趙衛東將開山斧橫在胸前,羊皮襖下擺被霧打濕,沉甸甸地墜著。他望著王小二護在趙曉燕身后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雪災,那時他和趙叔被困在暴風雪里,也是這樣的濃霧,也是這樣未知的危險。只是那時身邊有趙叔的獵槍,現在……他咧嘴笑了笑,這小子比獵槍靠譜。
“分頭警戒。”王小二的聲音在霧中產生奇特的回響,像同時從幾個方向傳來,“曉燕跟我左路,趙叔帶蘇晴右路,阿蘭看好
720。”他特意加重“趙叔”二字,趙衛東嘴角抽了抽,這混小子,占起便宜來越來越順嘴。
趙曉燕的狼牙墜又開始發燙,這次的幻象格外清晰:父親跪在巨大的苔蘚地毯前,手里捧著還魂玉低聲念誦,霧氣在他周圍凝成旋轉的光帶。當她想靠近時,幻象突然碎裂成無數綠點,鉆進地面的苔蘚里消失不見。匕首映出她的臉,眉心竟浮現出與父親相同的紋路,淡得像水墨畫。
“怎么了?”王小二的聲音帶著松針清香貼在耳畔,少年的護心鏡輕輕貼上她的額頭,綠光緩緩滲入紋路,“又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