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上的痛苦稍一緩解，唐越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后，他發現時間似乎并沒有過去多久。

唐越仍是端坐于蒲團之上的明慧方丈，在見識過他的手段之后，他才意識到，這是一位真正的佛門大能，他再也不敢不恭敬地喊他和尚。

他正端坐在唐越對面，雙眼輕闔，雙手合十置于胸前，嘴唇微微嚅動，正緩緩念誦著某篇經文。

很快，他的疼痛消失，反而神清氣爽。

一前一后，劇烈的反差讓唐越的神識有些恍惚，他突然有種錯覺，剛剛發生的所有一切，其實都只是幻覺，都只是夢幻空花一場。

這種錯覺是如此的逼真，逼真到唐越幾乎就要信以為真。

可是明慧方丈身前那一堆破碎的翡翠念珠碎片，以及他消失不見的那數十條精神感知，都在告訴他，剛剛發生的事情，是多么的真實。

頓時，唐越心中一動，猛地回頭一看，發現老狼正站在一邊，雙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而趙旻則是蹲在地上，在一名黑衣人的身邊檢視著什么。

禪房的地面上，六具尸體，一個不少。

斑駁的血跡，四下濺開的腦漿和骨片，似乎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有多么血腥。

還好趙旻的槍上都裝了高級的消音器，聲音不大，應該不至于引起那些小沙彌們的注意。

否則那些可愛的孩子萬一被槍聲吸引，跑過來，看到這一幕，想必會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留下難以磨滅的惡劣印象。

佛門清凈圣地，如今卻如此狼藉，罪過，罪過。

“唉！”

正當唐越看著地上的尸體，不由地在心中嘆息之時，一聲實實在在的嘆息聲，卻在他的身后響了起來。

唐越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明慧方丈在嘆氣。

只是不知道，這位佛門高僧，在自己的清修之地，看到這一幕會是如何感想。

明慧方丈一聲長嘆之后，沉吟許久，這才幽幽地感嘆道：“這些人雖非是貧僧所殺，卻都是因為貧僧而死，罪過啊，罪過。”

唐越在心里感嘆了兩聲“罪過”，不過是輕描淡寫隨意說出，沒有任何要懺悔或者是要贖罪的意思，但是明慧方丈的這兩聲“罪過”之中，卻包含著極為復雜的情緒。

或許，對于這樣的佛門大能來說，世上沒有不可度化的罪人。

這九華山本就是大愿地藏王菩薩的道場，誓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連地獄中的惡鬼都能度化，更何況是肉長的活人？

在明慧方丈心中，地上的這六具尸體，無論是犯了多少罪，都可以被佛門法理度化，本不應至死的。

看著明慧方丈如此自責，老狼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忍之色，勸慰道：“這些人是學生和趙旻殺的，罪孽因果，也都跟老師沒有任何關系，老師不必如此自責。”

趙旻的話更是直接，冷冷道：“他們既然想要來殺我們，就要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我們不出手殺他們，難道洗干凈脖子等著他們殺么？”

這冷冰冰的話語讓唐越心頭一顫，卻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