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那只握著手機的手,在夜風中,抖得像秋風里的最后一片落葉。
“金……金爺……”她喃喃自語,臉色比剛才接到一個億捐款時還要難看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怎么了王姐?”蘇晚晴察覺到她的異樣,皺眉問道,“這個金麟,是什么人?”
江旗也停下了腳步,他看著王姐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心里那點因為系統升級帶來的小確幸,瞬間被沖淡了不少。
得,看來這退休生活,又得延期了。
“什么人?”王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破音的尖銳,“他不是人!他是閻王!活的!”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組織語,但因為太過緊張,話說得顛三倒-四:“王皓那種,是擺在明面上的狼,你知道他要錢要命。可這個金麟,他是藏在陰溝里的毒蛇!他不要錢,他要的是你的‘名’!是你的‘魂’!”
“他是樂評圈的教父,也是地下音樂圈的皇帝,他說誰的歌好,那首歌就能一步登天;他說誰的歌是垃圾,那歌手就算有天王老子撐腰,也得被樂迷的口水淹死!他從不收錢,從不看人情,只憑自己的喜好。他那張嘴,就是華語樂壇的‘生死簿’!”
王姐越說越激動,最后幾乎是帶著哭腔:“他這次找上門,絕對沒好事!他這是看你風頭太盛,要來‘點’你了!完了全完了!我們好不容易把‘掃帚’造出來人家直接要來撅掃帚把了!”
江旗聽完,總算是明白了。
搞了半天,是來了個行業里的老炮兒,還是個不講基本法的滾刀肉。
他最煩跟這種人打交道,跟王皓斗,好歹還有個明確的輸贏;跟這種人斗,贏了沒好處,輸了惹一身騷。
“不去。”江旗干脆利落地擺了擺手,轉身就走,“正好口渴了回家喝水,告訴他,我這人茶過敏,喝完容易說胡話。”
“祖宗!”王姐一把拽住他,急得快要跪下了“這能不去嗎?!他說了你不去他就要撅我們的‘掃帚’!他這種人,說到做到!基金會還沒成立,他就能給你攪黃了!他的人脈,黑的白的比咱們想象的深太多了!”
蘇晚晴也走上前,她沒有像王姐那樣慌亂,而是冷靜地分析道:“王姐說的對這個人我們惹不起,但更躲不起。”
她看著江旗,那雙清亮的眸子里,沒有半分退縮,只有冷靜的判斷:“王皓是要你的錢,所以你可以用錢和才華把他打回去。但這個金麟,他要的是定義你的權力。如果我們今天退了就等于默認了他有這個權力。以后,我們的每一步,都會被他攥在手里。他會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以落下來說我們的音樂‘臟了’,說我們的公益‘動機不純’。”
“那把掃帚,就真的再也掃不干凈了。”
蘇晚晴的話,一針見血。
江旗停下了腳步。
他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那種“我只想當個廢物怎么就這么難”的生無可戀的表情。
他轉過頭,看著一臉緊張的王姐和一臉凝重的蘇晚晴,無奈地攤了攤手:“行吧行吧,喝茶就喝茶。不過我先說好,aa制啊,我身上就剩兩百塊了還是昨天擺攤賺的。”
王姐和蘇晚晴:“……”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著aa制?!
第二天,關于“不見山”茶館的信息,就擺在了王姐的面前。
正如她所料,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它坐落在京州城南的一片老城區里,沒有招牌,沒有門臉,只有一個古樸的木門。據說這里是會員制,會員非富即貴,而且不是有錢就能進,還得有足夠分量的引薦人。
這里是京州真正的名利場,是權力掮客和文化巨擘們喝茶聊天,順便決定幾家公司生死、幾個明星浮沉的地方。
金麟約在這里,本身就是一種示威。他在告訴江旗:-->>我的牌桌,比你想象的高得多。
下午七點一輛黑色的保姆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不見山”茶館所在的胡同口。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江旗推開車門,對正要跟著下車的蘇晚晴說道,“你們在車里等我。”
“不行。”蘇晚晴的態度,不容置喙。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風衣,眼神堅定,“我的男人去闖龍潭虎穴,我這個做老婆的當然得在門口給他備好慶功酒。”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艷的弧度。
“或者,磨好刀。”
江旗看著她那副“你敢說個不字我就跟你沒完”的模樣,最終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王姐則縮在車里,雙手合十對著空氣拜了拜:“各路神仙保佑,千萬別打起來打壞了花花草草,咱們可賠不起……”
江旗和蘇晚晴并肩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胡同里。周圍很安靜,只有兩人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怕嗎?”江旗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