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謝謝您醫生!”蘇晚晴激動得語無倫次對著陳衛國,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旗也站起身,對著這位救了糖糖一命的老者鄭重地道謝。
“謝什么。”陳衛國擺了擺手,他看著江旗,那雙軍人特有的銳利眼睛里,帶著一絲欣賞和好奇“要謝就去謝金麟那老家伙吧。說起來你小子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那老東西,可是幾十年沒求過我了。”
江旗撓了撓頭,笑了笑:“可能……是我的歌聲比較催眠吧。”
陳衛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有點意思,行了孩子已經轉到特護病房了你們可以去看看了但別待太久。”
特護病房里,糖糖安靜地睡著了。她的小臉已經恢復了紅潤,呼吸平穩,胸口隨著呼吸,有節奏地起伏著。
看著她熟睡的模樣,江旗那顆懸了一晚上的心,才算徹底地,落回了肚子里。
他俯下身輕輕地在糖糖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晚安吻。
從醫院出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回到福利院,所有人都已經筋疲力盡。
江旗安頓好蘇晚晴和江小坤,自己卻毫無睡意。
他一個人,走到了院子里那架舊鋼琴前。
他緩緩地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落在那些冰冷的黑白琴鍵上。
他沒有彈奏任何復雜的曲子,只是用一種最簡單,最純粹的旋律,將昨晚那驚心動魄的一切緩緩地傾瀉而出。
有糖糖病發時的驚慌,有面對秦知語時的憤怒,有在醫院走廊里的絕望,也有最后得救時的狂喜。
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音符,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靜靜地流淌。
他彈得很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后,江小坤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站-在了那里。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一曲終了。
江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心中所有的郁結,都隨著這首曲子,消散了。
“好聽。”
一個酷酷的帶著一絲奶氣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江旗回頭,看到江小坤正抱著手臂,一臉嚴肅地,對他進行著“專業”的點評。
“比你那首《拾糞謠》,高級多了。”
江旗被他這小大人般的模樣,逗得哭笑不得:“你個小屁孩,懂什么叫高級。”
江小坤卻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而是走到他身邊,指著鋼琴,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教我。”
“教你?”江旗一愣。
“對。”江小坤看著他,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堅定,“我想學。學你剛才彈的那個。”
他頓了頓,用一種只有江旗能聽懂的邏輯,補充了一句。
“我想……學一種,比‘講笑話’,更有用的東西。”
江旗的心,猛地一顫。
他明白了。
這個敏感而又聰明的孩子,在經歷了昨晚的一切后,他不再滿足于用冷笑話來“治愈”他這個便宜老爹。
他想要擁有真正的力量。
一種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的溫柔而又強大的力量。
江旗看著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他對著江小坤,勾了勾手指,像昨天對小石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