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整。
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紅旗轎車,準時停在了福利院門口。
車上走下來一個精神矍鑠,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氣質儒雅,眼神卻像x光一樣銳利的老者。
正是梁思成,梁老。
他沒有帶任何助理和隨從一個人拿著一個畫夾,走進了福利院。
他沒有急著和江旗談方案,而是在福利院里,足足逛了兩個小時,他跟每一個孩子聊天,他摸了摸那架舊鋼琴,他甚至還嘗了一口食堂大鍋里剩下的紅燒肉湯汁。
最后他坐在了那棵老槐樹下,對江旗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
“房子,可以拆,但樹,必須留著。”
“我要把這棵槐樹,當成整個新學校的‘心臟’,所有的建筑,都要圍繞著它來生長,我要讓孩子們,每天推開窗,都能看到自己的‘根’。”
梁老在畫夾上,飛快地勾勒著草圖。
“我要把食堂,建成一個玻璃頂的陽光房,旁邊就是圖書館。讓孩子們,能聞著飯香,看著書香。”
“我要把宿舍,設計成一個個獨立又相連的‘樹屋’,用空中走廊連接。給他們隱私,也給他們陪伴。”
“我還要……”
梁老越說越興奮,那雙眼睛里,閃爍著一個建筑大師在遇到完美命題時,才會有的創作激情。
江旗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知道他的“家”,正在一個真正懂它的人手里,被賦予了全新的生命。
而就在這時,一個不速之客,再次出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
是秦知語。
她依舊穿著一身干練的白色西裝,但臉上的表情,卻不再是之前的自信和傲慢。那是一種混雜著挫敗不甘以及一絲……求知欲的復雜神情。
她沒有走近,只是遠遠地看著樹下那個正在激情澎湃地描繪著藍圖的白發老者,和那個靜靜聆聽的年輕人。
她看著他們,然后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孩子。
她忽然開口,像是在問江旗,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究竟……是輸給了誰?”
江旗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你沒有輸給誰。”
“你只是,從來沒有贏過。”
“因為,你建的是‘項目’。”
“而我們,蓋的是‘家’。”
秦知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