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手中的力道隨著煩悶的心緒加重了幾分。
“嗷嗚!”
身下的小松頓時發出一聲委屈的哀鳴,碩大的虎頭扭了過來,一雙琥珀色的獸瞳可憐巴巴地望著李徹。
李徹回過神來,低頭一看。
好家伙,小松背上那一小塊斑斕的虎皮,被他無意識地反復用力刷拭,絨毛都禿了一小片。
“抱歉抱歉,走神了。”李徹伸手揉了揉小松的大腦門,安撫道,“晚上給你加餐,多給你兩只肥羊。”
小松也不知是聽懂了‘加餐’還是‘肥羊’,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咕嚕聲,大腦袋討好地蹭了蹭李徹的腿。
就在這時,懷恩捧著一只信鴿,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陛下,有瓊州方面發來的加急密報。”
原本趴著的小松頓時來了精神,以為加餐提前送達。
當即一個猛虎翻身就要撲過去,嚇得懷恩臉色發白。
李徹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小松粗壯的尾巴,笑罵道:“你這傻虎!這是朕的信使,不是你的點心!”
隨手從旁邊拿起一塊生肉丟過去,小松立刻放棄信鴿,歡天喜地地叼著肉跑到一邊享用去了。
李徹問向懷恩:“你沒事吧?”
懷恩擠出一絲笑臉:“奴婢沒事,陛下放心。”
他當然沒事。
要知道,當年李徹在外打仗的時候,可都是懷恩幫著喂養小松和小團,知道這兩個猛獸不會傷人。
但畢竟是皇帝飼養的猛獸,你一個太監做出不害怕的樣子,讓皇帝的面子往哪放?
換句話說,你懷恩現在不怕皇帝的老虎,以后是不是就不怕皇帝了?
所以,懷恩自然要漏出惶恐的神情。
這就是情商!
李徹這才從懷恩手中接過信鴿,解下信筒,取出里面的信紙展開細看。
這一看之下,他臉上的些許輕松瞬間凝固,瞳孔驟然收縮如針!
信上是華長安親筆所書,字跡工整,但略顯急促:
臣華長安頓首謹奏:
鬼谷門人虛介子,忽至瓊州,為解疫而來。
臣觀其行,確非常人。
然,當其聞知瓊州所用‘牛痘’之法乃出自陛下,竟顏色大變。
其師門典籍亦有此法記載,毫厘不差!
臣心疑之,遂假意求教已病者醫治之策。
彼竟脫口而出,當用‘支持療法’,并提及‘細菌感染’、‘抗生素’等詞。
此皆太醫院不傳之秘,唯陛下與核心數人知曉!
由此觀之,鬼谷一派,恐深諳我醫學院核心醫理,其來源莫測,泄露與否,臣不敢妄斷。
現虛介子已乘船北上,直欲面圣陳情。
陛下宜早做綢繆,或可密查醫學院內外,是否有疏漏之處。
臣長安再拜,急切上陳。
李徹緩緩放下信紙,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連呼吸都變得粗重。
一旁的懷恩看得心驚肉跳。
他伺候陛下多年,經歷過宮廷政變,面對過千軍萬馬,何曾見過陛下露出如此失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