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電話,能讓興隆縣這位說一不二的縣委書記,在短短的三十秒內,就變成這副模樣?
就在這時。
尹日明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動作。
他竟然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沈學峰的面前。
然后,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著沈學峰,緩緩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緊接著,他用一種近乎于哀求的帶著無盡顫抖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讓整個世界都仿似徹底靜止的話。
“對不起。”
整個倉庫,死寂一片。
針落可聞。
趙軍竹的眼珠子瞪得仿似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他張大了嘴巴,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興隆縣的天,對著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人,彎下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腰!
那些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一個個都變成了泥塑的雕像。
他們手里的相機,在這一刻仿若有千斤重,連舉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不是傻子。
他們很清楚,眼前這一幕,意味著什么。
這已經不是什么非法拘禁的新聞了。
這是天塌了!
尹日明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他不敢抬頭,也不敢動。
冷汗順著他的鬢角,一滴一滴地砸在腳下的泥水里,濺起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漣漪。
沈學峰看著他。
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沒有勝利者的狂喜,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姿態。
他就好像在看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尹書記,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沈學峰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你應該對那些被方高宏害死的冤魂說對不起。”
“你應該對那些被你庇護的罪惡說對不起。”
“你更應該對興隆縣這片土地對這里的幾十萬老百姓,說對不起。”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尹日明的臉上。
尹日明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他緩緩地直起身子那張平日里總是掛著溫和笑容的臉,此刻已經毫無血色只剩下灰敗和恐懼。
“是。”
“沈同志你說得對。”
“是我失察是我用人不明我辜負了組織和人民的信任我有罪。”
他徹底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和體面。
從他接到那個電話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掌控一切的縣委書記了。
他成了一條隨時都可能被清算的喪家之犬。
沈學峰沒有再看他,轉過身走到了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特警隊長面前。
“同志麻煩你了。”
“這些人還有地上的這些槍就都交給你們了。”
“另外我懷疑這個采石場的地下可能埋了不止一具尸體。”
特警隊長那張如同刀削斧鑿般堅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動容。
他對著沈學峰再次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請您放心!”
“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這一次他用的詞,是“您”。
沈學峰點了點頭然后把那本賬本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口袋里。
這個動作讓不遠處的尹日明心臟又是一陣瘋狂的抽搐。
那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隨時都可能落下來的鍘刀!
“趙鎮長。”
沈學峰看向了還處在呆滯狀態的趙軍竹。
“醒醒。”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