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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二章 落網

            芮福生這一刀乃是收勢不住,由前胸往上,因傾其全身重量,又有手中力道,著實勢不可擋。

            前胸有骨,到底有所阻礙,但也皮開肉綻,劈胸斷骨,等到一路往上,更是直直破開喉嚨。

            項元在地上翻滾幾下,先還慘叫,那慘叫聲只高昂一半,立時啞了,人也僵在當地,便如一只被捏死了脖子的鴨子,只會發出咕嚕咕嚕的漏氣聲。

            滿場人都露出不忍神色,當頭那個官差忙喊道:“大夫!快叫大夫!”

            又帶著人要上前去撈項元。

            芮福生反應極快,立時棄了大的,反手去抓地上小的。

            項林癱在地上,見得父親如此情狀,早已嚇呆,連話也不會說、眼淚也不會掉,只張著嘴巴,瞪著眼睛,更不會掙扎,便似一只雞仔,給芮福生挾在腋下。

            芮福生匕首抵著項林頸項,喝道:“都讓開!誰敢上前!”

            眼見他說動手就殺人,毫無遲滯,場中誰人還敢賭,只好去看那當頭的。

            兇犯手中有小兒做人質,那頭首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老實讓開,又止住手下上前。

            芮福生捏著人,令道:“把前后門都打開,若是給我見著一個人跟上來——”

            他一邊說,連討價還價的功夫都不給,信手就是一劈。

            一根尾指滾在地上。

            項林終于有了反應,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小兒聲音何其之尖利,頓時其聲透天。

            芮福生反手又是一下,再一根手指——這回卻是無名指——滾落在地上。

            他獰著臉喝道:“再叫,老子把你頭給割下來!”

            項林那叫聲一下子卡在喉嚨里,再不敢動。

            不獨項林,一院子人見得芮福生如此窮兇極惡,也不敢再動。

            那頭首哪里還敢耽擱,立刻叫人打開前后院,又讓人撤開。

            芮福生挾著人一路先往前門,走幾步,就喝令眾人不得跟上,速度還極慢。

            如此行動,自然早有人跑得快的人得了那頭領命令,度那芮福生方向,匆匆潛出匯報。

            上頭得了消息,自有人調兵遣將,伏在前門。

            眼見芮福生慢慢走到一半,他本是倒退,不知為何呢,忽的轉身,又往邊上走。

            諸人正做莫名,卻見此人搶跑幾步,鉆進偏門。

            一干人等正往里沖,忽的最前頭一人大聲叫道:“不好!”

            應聲而起的,是一聲馬鳴。

            偏門里頭正是馬廄。

            一匹快馬沖撞出來,與眾人迎面撞個正著。

            四條腿的高頭大馬,還打了鐵蹄,兩條腿的公人都還要命,就算不怕死,也怕傷了殘了,哪里能擋,哪里敢擋,急忙匆匆往外閃躲。

            饒是如此,也有兩人被馬蹄踢翻,呼著痛在地上打滾。

            芮福生搶了馬,夾著那項林跨坐在自己前頭馬上,一手拽死他的頭發,露出小兒頸項,另一只手拉著韁繩,一路飛馳。

            他不朝前門,不朝后門,竟是直奔偏門,奪門而出。

            這宅子本就占地不小,派遣而來的四十來人,各有分派,其中十二人分為三隊,各守一門,因先頭芮福生往前門走,后門、偏門各抽了一人往前門埋伏。

            此時偏門門口不過剩余三名守衛,聽得動靜,上前來擋,被芮福生兩把粉末左右灑下,逼退一個,另有兩個未能反應過來,正迎上那白色粉末。

            這二人先后呼痛,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原來芮福生撒的是石灰粉。

            他打馬快跑,臨走前,不忘搶了其中一名守衛腰間佩刀。

            一時到得路邊,路口處竟也有三四人攔路。

            守兵聽到聲音,拿了柵欄擋著,又要來圍,然則見得芮福生手中長刀,各自慌張,忙往后退,只盼那柵欄把人逼下馬背,好做捉拿。

            但芮福生那馬乃是重金購來,十分神駿,此刻一路奔馳,見了柵欄,連一點遲疑都沒有,反而沖得更快,將到跟前,飛躍而起,竟是毫不費力地翻了過去。

            眾人大慌。

            其中一人持盾就要來追。

            芮福生一把長刀擲去,阻擋來人一時。

            兩條腿如何抵得過四條腿,攔了這一時,再無人綴得上,只隱隱聽得后頭馬蹄聲,總算有了片刻喘息。

            臨近河邊,眼見前頭就是岔路,芮福生取了馬背上的麻袋,又拿布把項林嘴巴堵死,眼睛蒙上,用麻袋將其整個包住,行到岔路處,棄了馬匹,打它往另一條道走。

            趁著這個當口,他沒有走另一條岔道,而是再度向前,取了一條小徑,背著包袱、麻袋,施施然岔往河道,一邊走,一邊不忘撣了撣身上灰土、整了整頭巾。

            等確認自己走得足夠遠,后頭房屋、街巷已經能全數遮擋,他才點了火引,燃了隨身一支蠟燭。

            今日天上只有弦月,到得河邊,果然江上黑得很,空蕩蕩的,只一艘小船靠在岸邊,吊著一盞孤燈,隱隱照見一人歪在船頭,一副正打瞌睡模樣。

            芮福生上前叫道:“船家。”

            那人一下子驚醒似的,抬頭來看,忙道:“客官來了?怎的這么晚,我還怕你不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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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指船艙道:“買了不少吃食,都在里頭,客官一會瞧瞧夠不夠。”

            說著,又去摸腰間。

            芮福生此時左手舉燭,右手倒扣持刀,見狀,瞳孔一縮,一腳邁出,就要動手。

            那船家卻是摸出來一抓銅板,遞過來道:“還剩十二文……”

            芮福生道:“賞你了。”

            那船家連連道謝,又搭了木頭板子,請客人上船。

            即便知道此刻時間緊張,芮福生卻全然不亂陣腳。

            他先舉了手中蠟燭,去照對面人臉。

            花白胡子、小眼睛、招風耳,身上穿著布衫,右邊袖子打了個補丁——果然就是自己定下的那個船家,連衣服都沒有換。

            照完人臉,他又去照船頭。

            船頭處有個圓圈,中間畫著一橫——都是白色——是他先前用滑石做的記號。

            船是原本的船,船家也是原本的船家,芮福生總算略微放松了些,先叫那船家后退一步,也不用板,自己跳進了船。

            “外頭黑布隆冬的,風又大,客官進船艙里頭睡一覺,等醒來就到地方了。”

            那船家笑呵呵的,正要轉身去收木板,忽然站住,很有眼力見地沖著芮福生伸手道:“我來給客官放行李。”

            芮福生一巴掌拍掉那船家的手,只催道:“別啰嗦,不該管的別管——快些,不要耽擱了我大事!”

            語畢,卻是站在原地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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