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安州府衙的密室里還亮著搖曳的燭火。
縣丞周顯將彈劾奏折的抄本狠狠拍在桌上,燭火被氣流沖得劇烈搖晃,映得他臉上深刻的溝壑愈發陰沉。“李德全那個廢物!自己被抓就算了,還把咱們都拖下水!”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藏不住牙縫里擠出的憤怒。
安縣縣令縮在太師椅上,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上好的綢緞被捏出幾道褶皺:“現在怎么辦?李恪明日就要去安縣退賦稅,百姓見了真金白銀,怕是更要向著他了。到時候咱們這些年的苦心經營”
“怕什么?”周顯冷笑一聲,三角眼閃過陰狠的光,“退賦稅不過是小恩小惠!籠絡民心的伎倆罷了!”他湊近縣令耳邊,聲音壓得更低,“咱們早已在安縣布下眼線,只要他敢露面,就有他好看!”
他在縣令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手指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縣令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臉上的恐懼被貪婪取代,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這這能行嗎?萬一被發現是咱們指使的”
“富貴險中求!”周顯粗暴地打斷他,指尖重重戳著賬冊上的名字,“你以為李恪真能護住所有人?只要把水攪渾,讓他首尾難顧,長安的彈劾奏折自然會起作用。到時候別說賦稅,安州這片地盤,還是咱們說了算!”
窗外的雨聲掩蓋了密室里的密謀,燭火下兩人的影子扭曲地映在墻上,像兩只伺機而動的野獸。他們自以為算計得天衣無縫,卻不知吳王府的侍衛早已在府衙外的槐樹上布下暗哨,將這深夜的異動盡收眼底。
雨停時已是后半夜,天邊泛起魚肚白。李恪終于審閱完所有清單,將最后一本賬冊合上時,指關節都有些僵硬。
他推開房門,潮濕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新撲面而來,深吸一口,肺腑間一片清爽。庭院里的石榴樹經過夜雨沖刷,葉片上滾動著晶瑩的水珠,在晨光中閃著細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