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應聲離去后,李恪走到學堂的窗邊,望著空蕩蕩的教室。陽光透過窗欞,在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桌上還擺著孩子們沒寫完的字——歪歪扭扭的“大唐”二字,墨跡未干,硯臺里的墨汁已經結了一層薄殼;一本攤開的課本停在“親仁善鄰,國之寶也”那一頁,書頁邊緣被孩子的小手摸得發毛。他想起昨夜柳明遠受傷時,還忍著痛把嚇哭的孩子護在身后,嘶啞著嗓子說“別怕,先生在”;想起耶律莫光著膀子,帶著部落勇士在糧倉廢墟里搬木梁,汗水順著他黝黑的脊梁往下淌,卻連句抱怨都沒有。一股熱流從心底涌上來,沖淡了幾分焦慮,他攥緊拳頭——無論東宮的陰謀有多狠毒,他都要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安穩,不能讓這些真心相待的人失望。
臨近午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學堂的安靜。李恪抬頭望去,只見張猛騎著馬從遠處奔來,盔甲上沾著不少塵土和草屑,臉上還有幾道淺淺的劃痕,顯然是路上遇到了麻煩。張猛翻身下馬時,動作都有些踉蹌,他快步走到李恪面前,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王爺!契丹首領看了密信后,確實有些動搖,可還是不肯松口——他說,密信這東西能偽造,不能單憑一張紙就信咱們的話。”
“不能單憑一張紙?”李恪眉頭微蹙,指尖捏著腰間的佩刀穗子,“那他要什么?要東宮的人親自承認嗎?”
“還有更麻煩的。”張猛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汗,“他身邊的三個長老,有兩個一直攛掇著和咱們翻臉,說咱們是故意拿假密信騙他們,還說互市時咱們占了契丹的便宜,不如趁這個機會跟大唐徹底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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