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跳舞嗎?”手機快沒電了,孟淮津起身往營地走去。
五年前,在南城的最后一晚,她踩著他的影子跳舞,她說那是探戈。
探戈,顧名思義,你進我退,我進你退。
南城梧桐道上的那一舞,她節奏輕快而協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黑白鋼琴上的音符,進退之間,旋身時揚起的裙擺,像揉碎的一捧落日余暉,連帶著周遭沉悶的空氣都鮮活了起來。
尤其是她笑著的時候,那雙眼里裝滿的星輝,能讓滿街的霓虹失了顏色,盡數成為她的陪襯。
當時的孟淮津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拳了拳,目光直直落在少女的身上。
倔強固執是她,極端偏激是她,脆弱破碎是她,梨花帶雨的是她,青春熱烈、藏不住心事的也是她。
渾然不覺間,少女拉起他的手,做了個極其優雅的旋轉動作,然后謝幕。
那一謝幕,竟然就是這么多年。
后來,孟淮津再沒看見過那樣的舞姿。
醫生來查房,舒晚把頭埋在被子里,假裝睡著,很久沒聲,等查房醫生離開,她才探出顆頭回說:“可以跳。”
找了一圈,只在營帳里找到一個插座,還是在窗戶下,角度有些刁鉆,位置也不好。
孟淮津拿著充電器走過去,給手機充上電,用腳勾過來一個折疊椅,隨意往那里一坐,邊充電邊說:
“回去跳給我看。”
“嗯。”舒晚輕聲回應。
“困嗎?”
“不困。”
孟淮津又拾起兩顆石子兒,精準無誤地扔過去,小土包后面頓時響起一陣哀嚎。
“哎喲……我這打火機到底去哪兒了,在哪兒呢?”
鄧思源捂著大腿哆哆嗦嗦站起來,嘿嘿笑著,“老大,您看見我的煙和打火機沒?”
這頭把煙和打火機通通都扔過去,送他一個字:“滾。”
鄧思源立正敬禮:“是!”
那廂剛踏出幾步,孟淮津又喊住他:“手機留下。”
“為什么?”
“老子的手機電不夠。”
“……………”
聲筒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是白天跟著去救我的那位新面孔嗎?”
孟淮津把鄧思源的手機放兜里,“嗯”
“他偷聽你說話?”
“閑的。”
“你怎么搶人家手機呀?”
“征用。”
“……”
那邊的燈光比剛才亮了些,舒晚終于看清那張剛毅果決的臉,視線鎖在他冒青茬的下頜上:“你怎么不刮胡子啊?”
“今天才冒出來的。”孟淮津胡亂摸了摸,望著她,“舒小姐修眉的技術還不錯,不知道刮胡子的技術怎么樣?”
舒晚兩眼一愣,眼睫忽閃,不知到底是誰在教誰談戀愛。
“胡子我可沒刮過,一定給你刮出血。”她實事求是。
“是嘛?”他淡笑,“回來試試。”
“……”
舒晚伸手拿過數據線,連接上充電口,問:“今晚要一直聊嗎?”
“不是說不困?”
“嗯,不困。”
荒山野嶺,身后只有一盞微弱太陽燈,男人坐在小折疊椅上,背靠營帳,一腿繃直,一腿彎曲:“舒晚,聊聊你大學那幾年。”
沉默幾秒,舒晚問他:“這些年,你真的,一點都沒關注過我的大學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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