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藏使節滯留驛館,態度強硬。
朝堂之上,彈劾陸丞、劉滾的奏章堆積如山。
宮內流蜚語,更添幾分詭譎。壓力如同無形枷鎖,層層收緊。
陸丞并未自亂陣腳。他首先召見了被彈劾的參將王浚。
“將當日情形,細細道來。”陸丞語氣平靜。
王浚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回王爺!末將奉命巡弋東海,于黑石島附近發現一艘三桅番船,形制可疑。
未掛任何商旗。末將發信號令其停船受檢,對方非但不從,反而加速逃離,并率先以火銃向我船攻擊!
末將下令還擊,激戰半個時辰,方將其制服。
擒獲船上人員七名,搜出彎刀、火銃若干,以及這枚令牌!”
他雙手呈上一枚黝黑令牌,上刻猙獰蛇紋。
“黑蛇會!”一旁劉滾脫口而出,臉色驟變。
陸丞接過令牌,指尖傳來冰冷觸感。
果然又是他們!利用海盜挑釁,制造事端,再借題發揮。
“所擒人員何在?”
“已押解回營,嚴加看管。
末將正準備審訊,彈劾的奏章便已遞上……”王浚語氣帶著憤懣。
“人證物證,即刻移交莫。
你的冤屈,自有公斷。”
陸丞道,“劉將軍,加強水師戒備,尤其是通往津門、登州等要地的航線,嚴防此類事件再生。”
“末將明白!”
送走劉滾與王浚,陸丞對莫道:“烏斯藏那邊,需你親自走一趟。
帶上龍溪關全部卷宗副本。
尤其是成國公余孽私鑄火器、排污的鐵證。務必讓烏斯藏贊普明白,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王爺放心,屬下即刻起程。”
莫拱手,遲疑片刻,“只是王爺,朝中與宮內……”
“本王自有計較。”
陸丞目光深邃,“你速去速回。”
莫領命而去。陸丞則換上一身常服,只帶兩名貼身護衛,悄然出府,直奔西內康寧宮。
康寧宮依舊冷清。太后昭月靠坐在窗邊,眼神空洞地望著庭院里枯敗的枝椏。比起上次,她似乎更加消瘦,神情也更顯呆滯。
“太后娘娘。”陸丞屏退左右,走近幾步。
昭月緩緩轉過頭,看到陸丞,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似是怨恨,又似是恐懼。
“你……你又來做什么,來看哀家死了沒有……”
“臣來,是想問娘娘一事。”
陸丞語氣平淡,“近日宮中流,臣權勢滔天,脅迫先帝嬪妃。此流,起于永福宮太妃處。
娘娘可知永福宮太妃,與成國公府有何關聯?”
聽到“成國公三字,昭月身體猛地一顫,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帶著一種刻骨的譏誚:“關聯?
呵呵她娘家姓趙,乃是成國公的旁支庶女!
當年若非哀家提拔,她焉有今日!
如今竟敢反咬一口!”
果然如此。陸丞心中了然。“她近日,可與宮外有所聯絡?”
昭月死死盯著陸丞,忽然發出一陣低啞的笑聲:
“陸丞你也有今天!
被自己養的狗反噬的滋味如何?哀家不知道她與誰聯絡但哀家知道,成國公那條老狗,
絕不止在軍中有人這宮里宮…想讓你死的人的是!”
她的話語混亂,卻透露出關鍵信息。
成國公的勢力,滲透之深,遠超想象。
“多謝娘娘告知。”陸丞不再多問轉身離去。
身后傳來太后癲狂又悲涼的笑聲。
離開康寧宮,陸丞并未回府,而是徑直入宮求見武安帝。
“陛下,臣已查,彈劾水師參將王浚一事,純屬誣陷。
王浚巡海所遇,實為黑蛇會操控之海盜,證據確鑿。
所謂搶掠番商,子虛烏有。”陸丞將王浚的辯詞及搜獲的海盜信物、令牌呈上。
武安帝仔細翻閱,小臉上怒意涌現:
“豈有此理!竟敢如此構陷邊將!
朕即刻下旨,為王愛卿平反,嚴懲誣告之人!”
“陛下圣明。”
陸丞繼續道,“至于烏斯藏所,臣早知龍溪關水質有異一事,更是無稽之談。莫已攜龍溪關案鐵證前往烏斯藏,
向其贊普說明真相。
臣相信,贊普明辨是非,必不會受小人蒙蔽。”
皇帝點了點頭,但眉宇間仍有一絲憂慮:“太傅,朕自然信你。
只是如今流四起,朕雖下旨平息,然恐難堵悠悠眾口。”
“清者自清。”
陸丞坦然道,“臣之所行皆為社稷。
些許流,傷不了臣分毫。然,此等接連構陷,絕非偶然。
其背后必有黑手統籌,意在動搖國本。
臣請陛下,允臣暗中查探,揪出元兇。”
武安帝看著陸丞堅定的目光,最終點頭:“準奏。太傅需小心行事。”
有了皇帝的首肯,陸丞便放開了手腳。
他利用察吏司的職權,明面上繼續推進吏治核查,暗地里則調動所有能動用的力量,追查彈劾奏章的源頭烏。
斯藏“匿名信”的傳遞路徑,以及宮內流的散布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