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岳想來想去,始終沒辦法最終說服自己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少年人的灼灼意氣昂揚向上,有如初生的朝陽一般富有生命力,李承岳閃爍著自己的目光,神色逐漸平和,李承岳開始幻想起來,幻想才可以讓慢騰騰的時光動起來。
李承岳幻想著自己或許可以突然暴起,拔刀指向囂張跋扈的高家兄弟,當然,肯定會很多人吶喊著沖過來,但在李承岳的幻想世界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倒在了自己面前......
幻想果然讓時光加速,日頭很快攀升到了最高處。
已經在攤位上做了一個上午的李承岳實在不好意思再坐一個下午,再加上李承岳實實在在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骨已經有些僵硬,于是李承岳站起身來。
李承岳漫無目的的走動起來。
脫離了幻想世界的李承岳立時又陷入痛苦的現實世界,李承岳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才能撒一個彌-->>天大謊,或者說李承岳知道這樣一件事兒一定會最終泄露,到那時又該怎么面對自己的父母家人!
想著走著,形容苦澀著。
突然,拐過一個街頭之后,李承岳滿眼驚恐的抬起腦袋。
真是冤家路窄,李承岳又一次撞上了高虎。
雖然隔著數十步距離,已經到了聽不見尋常說話的地步,但李承岳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個高大魁梧,可惡至極的身影。
與此同時,高虎與他的伙伴也發現了李承岳,只見幾人正沖著李承岳指指點點。
不好!
李承岳暗呼糟糕。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眼看著幾人詭笑著朝自己走來,李承岳轉身加快了腳步。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李承岳尷尬的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剛剛還幻想著自己究竟應該怎么收拾囂張跋扈的高家兄弟,這會兒卻只能灰溜溜的轉身逃走......
這巨大的落差讓李承岳心情沉重,但李承岳來不及苦澀,若是這時候再讓高虎抓住,免不了又是一通毒打。
昨天的傷還在身上隱隱作痛,今天又碰到了始作俑者......
媽的!
李承岳咬著牙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回身遙望。
可重新發現了李承岳的高虎一行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貼在李承岳的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李承岳疾走,高虎一行人便也疾走,李承岳緩行,高虎一行人便也緩行......
總而之,高虎不遠不近的跟著李承岳。
這令李承岳萬般苦惱,李承岳多想將這些人帶到一個沒人的小巷子里三兩下全都給收拾掉......
可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能頂任何作用,若是被高虎這些人追上,李承岳必然相當苦楚。
就在李承岳兜兜轉轉,焦頭爛額的時候,迎面突然拐出來一堆巡街的兵士。
李承岳兩眼放光,趕忙沖著軍士跑去,與此同時,回身果然望見高虎等一眾無賴慢下了腳步。
李承岳小跑著沖向軍士,卻在即將靠近軍士的時候向右一拐,鉆進了一個小巷子......
等兵士遠離,高虎一行人已經完全失了李承岳的蹤跡。
......
呼——
片刻之后,出現在北庭城另一處的李承岳長出一口氣,今天的李承岳終于是有驚無險。
逛了一天之后的李承岳掐著時間點迫不及待的回家。
到了晚上,李承岳枕著自己的腦袋橫豎睡不著。
該做些什么呢......
父親母親這邊,盡量能瞞還是瞞吧!
唉——
一聲嘆息響起,斑斑月色落下。
之后幾天,李承岳天亮就出門,日落就回家,行程規律的幾乎就像天上的日月星辰一般,但其中滋味,只有李承岳自己才知道究竟有多么苦澀。
直到第五天,李承岳像前幾天一樣走動在北庭城中,連日的無聊正在抹殺少年人的銳氣。
突然,李承岳注意到街頭一處與眾不同的攤位。
這里沒有可供人們解渴的茶水,也沒有墊肚的飯食,甚至沒有讓來往行人歇息的凳子,只是一方小桌子,一塊小木凳,一個竹竿上掛著一幅白布,白布上赫然寫著代寫家信,一封三錢。
咦!
望著攤位前零零散散站著的幾個人,李承岳的心完全被勾了起來。
李承岳擠上前去,只見攤主是一個消瘦的老頭,扁長的腦袋和一束白胡子看上去就像一個山羊,可老者的雙眼卻極為有神,挺直腰身,舒展脊背,像一棵老樹一般。
反正也閑來無事,李承岳索性站在一旁湊熱鬧。
這差事極其的輕松,有求之人前來口述,老者將話音轉化成墨色落在紙上,然后一手交錢一手拿信......
望著老者提筆落筆,墨色在紙上翩翩起舞,氤氳顏色,李承岳走起了神。
北庭是邊塞,北庭人可以拿不起筆,但必須握得住刀,可以不會寫字,但必須會殺敵。
北庭城中,識文斷字,能夠簡略看得懂公文告示者十不足一,能夠揮毫灑墨,行文走筆之人更是百不足一,但北庭終歸還是大魏的北庭,北庭還需要與外界交流互通,北庭人終歸還是大魏的子民,北庭人也需要與自己的親朋故舊抒懷吐跡。
代寫家信這樣的事兒在北庭完全是可以做成的!
嘿呀!
李承岳猛地回過神來發出聲響,身邊的人們不解的望著李承岳。
但此時此刻的李承岳已經全然不管這些,李承岳興高采烈的朝著遠處而去。
李承岳終于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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