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否話音剛落,尹相箕淮突然皺眉,看了眼自己的一個心腹,那人會意,轉頭看向箕道,語氣帶著幾分陰陽,“王叔主動請纓,倒是顯得忠心,可大秦是虎狼之邦,您這么急著去,該不會有別的心思吧?”
箕淮的心思的確是如此,畢竟箕道那點心思他早就知道。
箕道早想搶王位,這會兒如果借大秦的勢,怕是要把箕否拉下來,所以,他是不能讓他得逞的!
箕道早有準備,臉上沒慌,反而笑瞇眼看向箕淮,“呵!如果有人要是不放心,不如讓尹相箕淮跟我一起去大秦?我對尹相更為放心,咱們倆當面跟大秦的使者談,豈不是更穩妥?”
箕道心里冷笑,箕淮啊箕淮,你想挑事,我就把你拉進來,看你敢不敢去――你一離都城,你的人就成了沒頭蒼蠅!
箕淮聞,瞬間變臉,尷尬地抿了抿嘴,偷偷給群臣里的黨羽使眼色。
瘦高臣子立馬跳出來,躬身道,“陛下!尹相和王叔都是國之根本,倆人頭兒都走了,都城沒人鎮著,要是出亂子咋辦?”
瘦高臣子心道,尹相要是走了,我們這些跟著他的人,以后在朝堂上連立足的地兒都沒有,絕不能讓他去!
“對啊陛下!”
矮胖臣子緊跟著附和,“尹相得留在都城穩民心,王叔一個人去就夠了!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人都去了,那朝廷就空了!萬一讓大秦拿來挾持,可不好啊!”
他們和諧人,跟著尹相才有好處拿,他一走,萬一出了事,這些人的保障就沒了,說啥也得攔著!
另一個老臣皺眉道,“可王叔一個人去,大秦要是扣下他咋辦?那咱們箕子國不就沒了談判的余地?”
老臣心道,大秦向來霸道,萬一扣人逼咱們投降,這事兒就難辦了,得想個周全法子。
箕淮黨羽立馬反駁,“總比倆人頭兒都被扣強!真那樣,國家就散了!”
黨羽心道,只要尹相在,就算王叔被抓,咱們還能把持朝堂,總比兩頭空強!
朝堂上頓時吵成一團,你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
箕道抬手壓了壓,語氣沉痛,“為了箕子國不被戰火燒,為了百姓不遭罪,我這點危險算啥?我去!絕沒半分私心!”
箕道心道,戲都演到這份上了,你們再攔就說不過去了――只要見到馮征,王位就有盼頭!
群臣見狀,沒再反駁,這事才算定下來。
過了四五天,箕道帶著幾個隨從趕到漁陽,一進馮征的大營,立馬跪下行禮,聲音都帶著謙卑,“侯爺大人在上,小國王叔箕道,給您請安!”
箕道心道,大秦比東胡還厲害,這會兒不裝孫子不行,要是能借馮征的手把箕否弄下來,我就是箕子國的王!
馮征坐在主位上,淡淡抬手,“王叔起來吧,坐。不用這么拘禮。”
馮征心道,這老狐貍倒是會裝,一進門就磕頭,不過他那點奪權的心思,早寫在臉上了。
箕道謝過,小心翼翼坐下,屁股只沾了半個凳子,立馬開口,“侯爺大人,自從大秦滅了燕國,我們箕子國就一直怕著您,從來不敢有半分不對的心思。”
他話鋒一轉,語氣無奈,“這次讓您生氣,全是因為我們大王太年輕,不懂事,不知道怎么跟大秦表忠心。”
“年輕是好,可治理國家,太年輕就容易犯糊涂啊。”
箕道意有所指,眼神里帶著點算計。
箕道心道,趕緊把箕否貶得一文不值,讓馮征覺得換個王更合適――換我來,肯定比箕否聽話!
馮征心里好笑,這老狐貍,剛見面就賣自家國王,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
馮征沒接他的話,慢悠悠道,“王叔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大秦為啥不滿。”
“大秦一統六國后,東胡、百越要么投降,要么被滅,就你們箕子國,不點頭也不搖頭,擱這兒裝糊涂。”
馮征頓了頓,語氣加重,“更讓大秦無法接受的是,東胡現在和大秦關系已經修繕了不少,他們告訴我們說,之前襲擾大秦邊界,你們箕子國也摻了一腳――這事,你需要給大秦說清楚,否則,大秦可不會算完啊!”
馮征這一番話,算是打蛇打七寸了。
箕子國是什么?
是弱者!
弱者怕的不是直接威脅,反而最怕模糊的威脅。
你要是不把話說死,他才會慌,一慌就容易露馬腳,更好拿捏。
畢竟,我一開始就給你劃定一個線,你是可以跟我討價還價的。
政權和政權之見的談判,也素來都是如此。
我給你劃定一個界限,并非一開始就要把事情定死的。
而是,劃定了個大致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