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意真核在丹田深處跳動,余熱順著經脈爬行,像一簇未熄的火炭。楚寒靠著殘劍撐起身子,劍尖插入焦土,借力向前邁步。右臂皮膚下的暗金火紋尚未消退,仍在緩緩游走,仿佛有生命般牽引著他。那股灼流再次涌上,火紋在小臂內側勾勒出一道短促的弧線,指向荒林深處。
他沒有遲疑,拔劍前行。
碎星步踩在枯葉上,腳底傳來細微的裂響。鐘聲已遠,但風里夾著鐵銹味,那是血跡干涸后的氣息。三步之外,地脈傳來異樣震顫——不是腳步,也不是獸行,而是某種封閉空間移動時引發的共鳴。他伏低身形,殘劍輕點地面,火種感知著地底波動。前方二十丈,一道車轍壓過碎石,車輪間距狹窄,軸心沉重,應是輕便馬車,但載重不輕。
黑袍人沒走大道,而是穿林而行,刻意避開官道符陣。楚寒貼著樹干潛行,目光掃過地面。三處符印埋在落葉下,墨線勾成三角,角尖朝外,是禁制類陷阱。他繞開第一處,用殘劍挑斷第二處的引線,第三處則以碎星步虛踏其側,步落即離,未驚動符芯。
馬車停在林隙中央,黑布遮蓋車廂,四角垂著鎖鏈,鏈身刻滿幽紋。三名黑袍人立于車旁,掌心貼地,正往土中打入釘狀物。楚寒認得那種手法——九幽縛靈陣,以活人精血為引,鎖魂釘穿體,可壓制真元流轉。他盯著車廂,忽然察覺一絲異樣:火紋在右腕處微微發燙,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他屏息靠近。
殘劍無聲劃過最后一段距離,劍尖抵住車尾木板。就在他準備破入的剎那,車內傳來一聲悶響——鎖鏈繃緊,有人被釘在車內壁上。他透過縫隙看去,銀發散亂,一縷垂落頸側,露出皮膚上的印記。
月牙胎記。
楚寒瞳孔一縮。這胎記他見過——在山谷巖縫中的幼童身上,也曾短暫浮現過同樣的形狀。那時是赤金,此刻卻是暗沉的灰白色,仿佛被什么力量壓制著。
黑袍人完成陣法,其中一人抬手掐訣,鎖鏈嗡鳴,車內人身體猛然一震,肩胛處滲出血跡。楚寒不再猶豫,殘劍猛然劈下,劍鋒切入陣眼裂痕——那是地脈交匯的一道天然縫隙,也是陣法最脆弱的節點。
戰意真核驟然震蕩,一股熱流自丹田沖出,順著劍身灌入地底。裂縫擴張,土石崩裂,九幽縛靈陣的符紋寸寸斷裂。三名黑袍人齊聲低喝,轉身撲來。
楚寒已躍入車廂。
鎖鏈穿肩,女子昏迷不醒,肩頭血跡未凝,卻被一層薄薄的月華覆著,阻止血液流失。他抬劍斬斷鎖鏈,殘劍掠過她頸側時,火紋突然暴亮,劍身嗡鳴,仿佛與胎記產生了某種共鳴。
胎記顏色開始變化,由灰白轉為銀白,繼而泛出微光。
“誰?!”車外黑袍首領怒吼,掌中凝聚出一柄黑釘,釘頭雕著人臉,眼中泛紫。他手臂一揚,噬魂釘破空而至,直取女子心口。
楚寒橫劍攔截,殘劍與黑釘相撞,火花迸濺。釘身未損,卻偏了半寸,擦著女子肩頭釘入車廂木板。他正欲再擋,忽然察覺身后氣流凝滯。
女子睜開了眼。
銀瞳如寒潭映月,額間一道細紋浮現,隨即化作完整的月紋,銀光流轉。她未起身,僅抬起右手,食指輕點。
黑袍首領的護體魔氣如薄冰碎裂,膝蓋重重砸在地上,其余兩人踉蹌后退,手中武器脫手。噬魂釘在木板上劇烈震顫,竟自行拔出,倒飛回首領懷中,釘入其胸口。那人張口欲,卻只噴出一口黑血,癱軟不動。
楚寒握劍未動,目光落在女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