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腳步在沼澤邊緣停了下來。
西南方向的風帶著濕腥味,吹得他衣角貼在腿上。他沒繼續走,右手按在樹干上,掌心的舊傷裂開一道細口,血滲出來,順著指縫流到殘劍柄上。火種突然在胸口炸了一下,不是疼痛,像一塊燒紅的鐵被猛地塞進肋骨之間,燙得他呼吸一滯。
他閉上眼。
火種的感知順著掌心蔓延出去,五丈內的泥地、枯枝、水泡的破裂節奏,全被拆成一條條震動線。前方三十步,黑水表面泛著油光,波紋不對——不是風刮出來的,是底下有東西在滲。陰寒的能量順著地脈往上爬,像是某種液體正從深處涌出。
他睜開眼,殘劍橫在身前,劍尖垂地。
左腳緩緩前移半步,鞋底壓住一塊硬泥殼。火種自動凝出一絲戰意真核,纏在心脈周圍,像一層看不見的殼。這不是對付殺手的節奏,殺手有動作、有破綻、有呼吸的間隙。而眼前這片黑水,靜得連氣泡都不冒,卻讓火種從根子里發緊。
他沒動。
黑水突然翻了個泡,不大,但頻率一致,像是被什么控制著。下一瞬,水面裂開,一人從水中走出。
灰袍濕透,貼在身上,腳下不沾泥,每一步都懸在黑水上三寸。那人面容枯瘦,眼窩深陷,左手袖口空蕩蕩的,右手抬起,一縷黃霧從掌心溢出,直撲楚寒面門。
楚寒后撤。
碎星步剛起,左臂一軟,戰意真核在皮下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他低頭,看見手臂內側的火紋淡了一瞬,真核的流轉慢了半拍。
黃霧沒沾到他,卻在空中散開,落下的地方,泥漿“滋”地冒起白煙,地面塌下去寸許。
他盯著那片被腐蝕的泥地,握緊殘劍。
劍身裂痕中滲出的血滑到劍尖,滴在泥上,剛落地就被黃霧卷住,瞬間蒸發,只留下一粒焦黑的血渣。
火種在體內瘋狂震蕩,不是預警,是警報。它在告訴他——這東西能傷真核。
灰袍人站在黑水中央,開口,聲音像是從井底傳來:“戰心火種,不該在你這種螻蟻體內燃燒。”
楚寒沒答話。
殘劍橫掃,火紋從右臂竄上肩頭,戰意真核全數壓向劍鋒。劍刃劈開黃霧,斬向對方脖頸。灰袍人不動,右手一揮,更多黃霧涌出,凝成一道水墻。殘劍撞上去,青煙直冒,劍身裂痕又深了一分,火種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東西反咬了一口。
他后退一步,虎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