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足以讓尋常人瞬間暈厥的灼痛,讓他咬碎牙關,舌尖嘗到腥甜的鐵銹味,卻硬是未吭一聲。比之亡國破家、至親慘死時那剜心蝕骨、永世難忘的痛這區區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記憶碎片猛然翻涌,父王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景象閃電般掠過腦海,令他呼吸驟然一窒,心臟如同被無形之手狠狠攥緊。
“錚——!”
一聲清越冷冽的劍鳴驟然撕裂了凝滯的寒氣,飲血劍悍然出鞘!劍光乍現,暗褐色的、層層疊疊的陳舊血漬如同丑陋的紋路覆于暗沉劍身,在微弱的晨光下泛出幽暗詭異的光澤。他凝視著靠近劍鐔處那兩個古篆刻字“飲血”,薄唇微啟,聲音輕得只有劍能聽見,氣息在寒霧中凝成一道細小的白煙:“飲血我們,闖過去。”
劍身在他掌心發出一陣低沉而熟悉的嗡鳴,似在回應,劍柄微微震顫,傳遞出一絲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暖意,如同久別重逢的故友輕觸。鋒刃沒入寒潭的剎那,“滋啦——!”
一聲炸響如同滾油潑雪!暗紅的血色漣漪瞬間層層蕩開,以劍身為圓心瘋狂擴散,潭水仿佛被徹底激怒般劇烈翻騰起細密如沸的氣泡。飲血劍仿佛被徹底喚醒,劍身迸發出刺目欲盲的、如同熔巖般熾烈的赤紅血芒,頃刻間將周遭一丈內的深青潭水染成一片翻涌咆哮的赤潮,詭異的紅光映照在池壁黝黑的巖石上,投下妖異搖曳、如同鬼魅狂舞的影子。
一股灼熱暴戾、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劍息順著手臂經脈洶涌倒灌,竟堪堪抵住了那無孔不入、意圖凍結骨髓的刺骨寒流。段楚寒裸露的雙手瞬間凍得通紅發紫,關節僵硬得幾乎失去知覺,他卻牙關緊咬,指骨因過度用力而根根凸起,幾乎要嵌入劍柄那繁復的紋路之中,死死握住,如同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寒氣與熱浪在體內激烈交鋒,冰火兩重天,每一寸肌膚都如被無數鋼針同時扎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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