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抒南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灼熱得仿佛要燒灼肺腑的空氣,胸腔如破舊風箱般劇烈起伏鼓蕩,強行壓下那在四肢百骸中翻騰咆哮、幾欲破體而出的狂暴殺意,仿佛要將那股源自血脈深處、幾乎要吞噬理智的嗜血沖動,徹底鎖入心底最幽暗、最冰冷的囚籠深處。手腕猛地一翻,帶起一道凌厲弧光,那柄嗡鳴震顫的靈劍發出一聲尖銳刺耳、充滿不甘的尖嘯,帶著撕裂空氣的凄厲呼嘯破風聲倏然撤回,冰冷的劍尖劃過虛空,留下一道凝而不散、寒意刺骨、仿佛能將目光都凍結的殘影,久久烙印在臺下所有觀戰者驚悸未定的眼底深處。
他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凝滯的沉重感直起身,脊背挺直如懸崖絕壁上歷經風霜的勁松,寸寸肌肉都在極限的緊繃中透出磐石般的堅韌與力量,目光復雜難辨,晦暗不明,如同深不見底、萬古不化的寒潭般幽邃莫測,清晰地倒映著擂臺上被狂暴勁風卷起的、打著旋兒的塵埃漩渦,以及遠處攢動喧囂人群那模糊而嘈雜的輪廓。
雷半嶼如蒙大赦,緊繃到極致的心弦驟然斷裂,喉間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劫后余生般嘶啞破碎的嗚咽,連滾帶爬、手腳并用地掙扎著想要起身,那副驚恐萬狀的模樣,仿佛身后有來自九幽的惡鬼正伸出利爪索命,拼盡體內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連滾帶爬地向那象征安全與結束的擂臺邊緣亡命逃去。那副狼狽不堪、失魂落魄、尊嚴盡喪的模樣,活像一條被徹底打斷脊梁骨、夾著尾巴發出凄慘哀嚎、只顧倉皇逃竄的喪家之犬。
原本光鮮亮麗的衣衫早已在激戰中破碎不堪,凌亂襤褸的布條在殘留的勁風中無力地飄搖擺動,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皮開肉綻、不斷滲出鮮血的道道可怖血痕,每一次踉蹌跌倒或掙扎爬起,都劇烈地牽動著傷口,鮮血淋漓,染紅了身下的青石地面。他倉皇的背影跌跌撞撞,腳下虛浮無力,如同踩在棉花上,數次險些被自己慌亂的雙腳絆倒,引得臺下人群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低低嗤笑與毫不掩飾的指指點點,每一道投來的目光都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扎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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