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屠夫眼中,獵物的掙扎,只會讓屠殺變得更加有趣。
天幕上,黑島森田那張扭曲而興奮的臉,與這行血淋淋的字跡,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圖景。
這極致的惡意,像一根燒紅的鐵釬,狠狠捅進了每一個中國軍人的心臟。
“狗娘養的畜生!”
獨立團的駐地,李云龍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眼睛因為憤怒而布滿血絲。他身上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滲出血跡,他卻毫無所覺。
他只恨自己不在那片戰場上,不能親手擰下黑島森田的腦袋。
趙剛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他緊緊握著腰間的配槍,手背上青筋暴起。作為一名知識分子,他第一次對“人性”這個詞,產生了如此深刻的懷疑和憎惡。
358團陣地,一片死寂。
楚云飛默默地放下了望遠鏡。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張總是保持著優雅與從容的臉上,此刻覆蓋著一層寒霜。
黑島森田的行,已經超出了“軍人”的范疇,那是一種純粹的、反人類的邪惡。
天幕之上,畫面繼續。
第一次沖鋒結束,騎兵連傷亡過半。
孫德勝的左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正在不斷向外滲血。他粗重地喘息著,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過他被硝煙熏黑的臉。
他環顧四周。
身邊,還能跨在馬背上的弟兄,已經不足三十人。
每個人都掛了彩,每個人的軍裝都被鮮血染紅。他們坐下的戰馬,也大多在悲鳴,身上布滿傷口。
對面的日軍,重新整理好了隊形,像一道黑色的鐵墻,冷漠地注視著他們。
沒有勸降。
沒有喊話。
只有屠夫看向獵物時,那種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
孫德勝沒有發表任何演說。
他沒有說什么“為國盡忠”的豪壯語。
他只是默默地,用那只完好的右手,重新舉起了手中的馬刀。
刀鋒,依舊直指敵陣。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勝過千萬語。
他身邊,那剩下的二十多名戰士,也默默地聚集到他身旁。他們沒有交流,甚至沒有眼神接觸,但每一個人,都用同樣的動作,做出了回答。
他們舉起了手中的刀。
即使刀已卷刃。
即使人已重傷。
即使前方,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第二次沖鋒,在一種悲壯到極致的沉默中,開始了。
“殺!”
孫德勝再次發出一聲怒吼,催動戰馬,一馬當先。
剩下的二十多騎,化作一支小小的、卻無比鋒利的箭矢,再次射向那道鋼鐵鑄就的墻壁。
“孫德勝!”
獨立團駐地,李云龍發出野獸般的悲鳴。他伸出手,仿佛想穿過那遙遠的天幕,將自己的兄弟拉回來。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畫面之中,戰斗比第一次更加慘烈。
日軍顯然已經失去了戲耍的耐心。他們揮舞著馬刀,像砍瓜切菜一樣,收割著騎兵連戰士們的生命。
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在血光中倒下。
天幕的鏡頭,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殘忍。
它用一個極具沖擊力的慢鏡頭,清晰無比地展現了那個瞬間——
孫德勝在混戰中,與一名日軍軍官錯身而過。
那名日軍軍官,正是黑島森田。
黑島森田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他手中的武士刀,劃出一道冰冷的、致命的弧線。
“噗嗤——”
一聲悶響。
畫面仿佛定格。
孫德勝的左臂,從肩膀處,被齊根斬斷。
斷臂在空中翻滾著,還握著韁繩的手指甚至抽搐了一下,才遠遠地飛了出去。
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流,從他空蕩蕩的左肩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整個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