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種,解脫般的,坦然。
天幕,在這一刻,用了一組,極具藝術感的,近乎殘忍的慢鏡頭。
它清晰地,記錄下了每一個人,墜落時的姿態。
他們的身體,在空中,舒展開來。
那身破舊的軍裝,在呼嘯的山風中,翻飛,舞動。
他們的身影,在那險峻的,青灰色的山崖映襯下,像五只折斷了翅膀的,黑色的鳥。
決絕地,投入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天幕之下。
死寂。
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的死寂。
獨立團的院子里。
李云龍,沒有再咆哮,也沒有再流淚。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那壇已經空了的酒壇邊。
他將酒壇,倒轉過來,晃了晃。
最后幾滴渾濁的酒液,滴落出來,滲入腳下那干裂的土地。
他看著那片濕潤的土地,看了很久。
然后,他拿起桌上那只,屬于張大彪的空碗。
他將它,與自己的那只碗,并排放在一起。
他彎下腰,將那壇空了的酒,也穩穩地,放在了兩只碗的前面。
他退后一步。
他挺直了身體。
他對著那空空如也的酒壇與瓷碗,敬了一個軍禮。
“弟兄們,走好。”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3-5-8團陣地。
楚云飛,放下了那只一直舉在半空,卻忘了去扶正的望遠鏡。
他的眼神,有些失焦。
他看著天幕上,那五個,已經徹底消失在云霧中的身影。
他看著那座,因為吞噬了五個英雄的生命,而顯得愈發險惡的,狼牙山。
他那張一直保持著鎮定的,如同雕塑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名為“迷茫”的神情。
他緩緩地,轉過頭,看著身邊,同樣被震撼得,臉色蒼白的方立功。
他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幾下。
最終,他用一種,近乎夢囈的,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地,問道。
“立功兄”
“這”
“就是他們的,答案嗎?”
他問的,是方立功。
但他的目光,卻穿過了所有人,穿過了這片戰場,投向了,那片他所不理解的,也無法戰勝的,信仰的天空。
天幕之下,所有的人,都站起了身。
他們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為這五位,甚至連名字都還不完全清楚的,無名的壯士,致以最沉痛的,也最崇高的,哀悼。
就連狼牙山上,那些剛剛還在喧嘩,還在叫囂的日軍,在看到這決絕的,悲壯的一幕時,也陷入了長久的,詭異的沉默。
天幕之上,畫面,最終定格在那片,云霧繚繞,深不見底的懸崖之上。
仿佛,還能聽到,那激昂的,不屈的歌聲,在山谷間,久久回蕩。
一行金色的,莊嚴的字跡,緩緩浮現。
山河為碑,天地為墓。忠魂不滅,浩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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