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空氣，因為孔捷對蒼云嶺那段往事的回憶，變得如同鉛塊般沉重。

李云龍和丁偉都沒有再吵嚷著劃拳。

他們只是沉默地為孔捷，也為自己，倒滿了那碗辛辣的白酒。

趙剛坐在一旁，看著自己這位一向以沉穩著稱的老戰友，那雙因為悲傷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

有些傷疤，即便是被歲月的風霜磨平了棱角，也依舊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重新揭開，流出殷紅的血。

尤其是對于他們這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而。

就在這片壓抑的沉默之中，丁偉，這個“晉西北鐵三角”里公認的“智多星”，忽然端起了酒碗，對著孔捷，故意用一種帶著幾分調侃的腔調開口。

“我說老孔，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盡說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你要是為每個犧牲的兵都掉一回眼淚，那你這后半輩子，就干脆泡在淚缸里得了。”

“要說，就說說你最風光的時候！給咱們說道說道，你是怎么在朝鮮，把那個什么狗屁‘王牌軍’給揍趴下的！”

丁偉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那潭死水般的沉默里。

李云龍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他跟著起哄。

“對對對！老丁說的沒錯！老孔，快給咱講講！老子這輩子還沒跟美國人交過手呢！那幫家伙的家伙事，是不是真跟傳說中一樣，那么帶勁？”

孔捷原本還沉浸在對往事的悲傷之中，被丁偉和李云龍這么一左一右地夾擊，他那股屬于軍人的好勝心，瞬間就被激了起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碗和花生米都跟著跳了一下。

他把眼一瞪，之前所有的悲傷與頹唐，都在這一刻，被一股沖天的豪情所取代。

“他娘的，你還別說！”

他的聲音洪亮，震得屋頂上的塵土都簌簌地往下掉。

“要說老子這輩子打過最痛快的仗，還真就是那一次！”

“對手是誰？美國人！號稱‘天下第一’的王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