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私立醫院的寧靜。
傅薄嗔被緊急推下車,他額頭滾燙,作戰服的傷口處,已經有血色混著膿液滲出,染黑了一大片布料。葉弈墨緊跟在移動病床旁,臉上血色盡褪。
“槍傷二次撕裂,傷口感染,高熱39度8,有敗血癥風險!”急診醫生快速檢查,口中吐出一連串冰冷的醫學術語,“立刻清創,上廣譜抗生素,準備手術室!”
病房的門被關上,將外面的一切喧囂隔絕。
傅薄嗔躺在床上,剛打上點滴,麻醉的效力還未完全散去,但他已經睜開了眼。那雙本該因高熱而迷離的黑眸,此刻卻清明得嚇人。
“陳助。”他開口,嗓子因為缺水而沙啞得厲害。
守在門口的陳助立刻上前一步:“傅總,您感覺怎么樣?”
“死不了。”傅薄-嗔扯動了一下毫無血色的嘴唇,“黎家有動靜了?”
“您怎么……”陳助的話頓住了。傅總從倉庫出來到醫院,全程昏迷,怎么會料到黎家的反應。
“黎振邦不是蠢貨,周琛被抓,他第一時間就會切斷所有聯系。”傅薄嗔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毫不在意,“這種切割,需要一個絕對干凈、絕對可靠的執行人。黎家內部,有這樣一個角色。”
葉弈墨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用棉簽沾濕,輕輕潤濕他干裂的嘴唇。“醫生讓你休息。”
傅薄嗔沒有理會她,徑直對陳助下令:“黎振邦有個代號‘梟’的下屬,我查了很久,只知道是個影子,負責處理所有見不得光的事。這次啟動的,應該就是他。”
陳助的表情嚴肅起來:“您的意思是,‘梟’已經開始抹除周琛的痕跡了?”
“抹除?”傅薄嗔低低地笑了一聲,牽動了腹部的傷口,讓他悶哼出聲,“黎振邦的計劃,只會比這更狠。他會啟動一個備用方案,我猜,代號可能叫‘焚風’或者別的什么,寓意燒掉一切。他要把周琛這個人,從所有人的記憶里蒸發掉。”
葉弈墨拿著棉簽的手停在半空。傅薄嗔的分析,和黎振邦在書房里下達的命令,幾乎一字不差。這個男人,即使躺在病床上,也像一個掌控全局的幽靈。
“那我們怎么辦?”陳助問,“線索一斷,再想通過周琛咬住黎家,就難了。”
“常規線索,他能斷。但錢的流向,他斷不了。”傅薄嗔的呼吸又重了幾分,汗水從他額角滑落,“黎家這種規模的資產轉移,不可能通過境內銀行。必定是海外的秘密賬戶,通過復雜的金融衍生品和離岸公司進行洗白。這是‘梟’的專業領域,也是他唯一的破綻。”
他換了一口氣,命令清晰無比:“動用傅氏在瑞士和開曼群島的所有資源,給我盯住黎家已知的幾個海外基金。尤其是那個以黎素秋母親名字命名的‘冬眠信托’。我不信黎振邦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出事,他一定會想辦法保全資產,為她留后路。”
“‘冬眠’?”陳助重復了一遍這個詞,“是,我馬上去辦!”
“等等。”傅薄嗔叫住他,“這件事,繞開董事會,用我的最高權限。所有數據,直接匯報給我。不要讓任何人經手。”
“是。”陳助領命,快步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輸液泵規律的滴答聲。
葉弈墨放下水杯,重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你早就懷疑黎素-秋了?”
“一個被寵壞的千金,卻能精準地找到周琛這種亡命徒合作,背后沒人牽線,你信嗎?”傅薄嗔閉上眼,似乎想積攢些力氣,“黎素秋只是個幌子,真正下棋的人,是黎振邦。”
“所以,你故意在倉庫里放走她?”
“一個驚慌失措的棋子,跑回主人身邊,才會讓主人也跟著慌亂。人一亂,就容易出錯。”
葉弈墨的心沉了下去。所以,從頭到尾,所有人-->>的反應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她,周琛,黎素-秋,甚至黎振邦。他們都是他棋盤上的棋子。
“傅薄嗔。”她站起身,“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當一個運籌帷幄的戰略家。你的傷口在發炎,再燒下去,你會死的。”
“那又如何?”傅薄嗔猛地睜開眼,眸子里是懾人的偏執,“在你拿到u盤之前,我不能倒下。黎家已經出招了,葉弈墨,我們沒有時間了。”
“是你沒有時間,還是我沒有時間?”葉弈墨的火氣也上來了,“為了一個所謂的計劃,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強行行動,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又能比躺在床上休息快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