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荒謬。
“我明白了。”很久之后,她開口。
傅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回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話。”
從主樓出來,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長長的走廊,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葉弈墨一步步走著,感覺自己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
回到他們的院落,傅薄嗔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在等她。
他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杯已經冷掉的咖啡。
“奶奶找你?”他問。
葉弈墨沒有看他,徑直走到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是。”她的回答,像冰塊撞擊玻璃杯一樣生硬。
傅薄嗔察覺到了她的情緒。
“她跟你說什么了?”
葉弈墨一口氣喝完杯中的水,冰冷的液體順著食道滑下,卻澆不滅心里的那團火。
她轉過身,把杯子重重地放在吧臺上。
“她讓我給你生個孩子。”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嘲弄。
傅薄嗔的動作停住了。
書房里的寂靜,與茶室里的壓抑截然不同。這里是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屬于傅薄嗔的絕對領域。
“這是最快的方法。”他開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分析一份商業報告,“一個孩子,可以解決掉百分之九十的麻煩。”
“麻煩?”葉弈墨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解決你的麻煩,還是我的麻煩?”
“我們的。”傅薄嗔糾正她。
“我不需要!”葉弈墨的情緒終于失控,“我不需要用我的肚子去換取所謂的‘立足之地’!傅薄嗔,這就是你說的‘刀鞘’?一個用血肉和孩子鑄成的囚籠?”
“這不是囚籠,是捷徑。”傅薄嗔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近。
他身上的壓迫感,比在書房時更甚。
“葉弈墨,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以為憑著幾張舊圖紙,就能重振江家?我告訴過你,沒有傅家,它們一天都活不下去。”
“所以呢?”葉弈墨揚起下巴,與他對峙,“所以我就該感恩戴德地接受你們的安排,變成一個只會生孩子的工具?”
“這不是工具,是交易。”傅薄嗔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給你平臺和資源,讓你有機會去實現你的‘價值’。你為傅家誕下繼承人,鞏固我們的合作關系。這很公平。”
“公平?”葉弈墨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我的價值,是‘程錦’和‘華裳’,是我的設計!不是我的子宮!你和他們一樣,你根本就沒看起過我,沒看起過江家!”
她的話,像一把利刃,戳破了兩人之間那層脆弱的、名為“合作”的窗戶紙。
傅薄嗔的眉頭蹙起。
“我是在幫你。”
“我不需要這種幫助!”葉弈墨的胸口劇烈起伏,“如果你所謂的支持,就是讓我放棄自我,那我寧可不要!”
空氣徹底凝固。
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萬丈深淵。
他不懂她的堅持,她也無法理解他的“務實”。
“你太天真了。”傅薄嗔最后說。
他放棄了與她爭論,轉身,重新走回沙發旁,拿起了那份他之前在看的文件。
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他用行動,筑起了一道冰冷的墻。
拒絕溝通,拒絕解釋,拒絕再看她一眼。
冷戰,比任何激烈的爭吵都更傷人。
葉弈墨站在原地,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她看著他的側臉,那張英俊卻冷漠的臉,此刻顯得無比陌生。
她轉身,走出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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