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狹長的亮斑。
葉弈墨沒有動,像一尊雕塑。一夜的消耗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疲憊的痕跡,反而讓她感官的邊緣變得愈發鋒利。
門被輕輕推開,阿虎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瓶水和一個面包。他把東西放在葉弈墨旁邊的矮柜上,動作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
“吃點東西。”他的嗓子很啞。
葉弈墨沒有看他,她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傅薄嗔平穩的呼吸上。“他怎么樣?”
“影子一號剛看過,情況穩定。”阿虎停頓了一下,“你……還好嗎?”
這個問題很奇怪。葉弈墨終于轉過頭,看著他。這個壯碩的男人臉上帶著一種她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
“我們要回去一趟。”她說。
阿虎的身體瞬間繃緊了。“回去?回哪里?”
“工廠。”
“你瘋了?”阿虎的聲音壓不住了,“那里現在就是個陷阱!‘創世’的人可能沒走遠,說不定就在等我們自投羅網!”
“他們覺得我們會逃跑,會躲藏。”葉弈墨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最危險的地方,現在最安全。我們有三個小時的窗口期。”
“為了什么?”阿虎的質問充滿了戒備,“回去冒這個險,為了什么?傅哥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清理痕跡。銷毀證據。”葉弈墨的回答很平靜,不帶任何情緒,“我們留下的東西太多了。”
“這些事影子一號能處理,或者我一個人去!”阿虎往前站了一步,“你必須留在這里。傅哥需要你。”
“他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葉弈墨拿起桌上的水,擰開,喝了一口。“我需要親自去。”
“這是傅哥的命令,還是你的?”阿虎終于問出了口,他盯著她,試圖從她毫無波動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葉弈墨把水瓶放回桌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有區別嗎?”她反問,“他倒下了,這里就必須有一個人站著。你,還是我?”
阿虎語塞。他看著傅薄嗔,又看看葉弈墨。這個女人的邏輯像一把冰冷的刀,精準地剖開了他所有的反駁。
“現在,我說了算。”葉弈墨補充道。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阿虎的堅持。他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肩膀塌了下去。“……我去準備車。”
“你留下。”葉弈墨說,“讓影子一號守著傅薄嗔,你跟我去。”
阿虎沒有再爭辯,只是點了點頭。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服從,是因為她那套無懈可擊的說辭,還是因為她身上那股越來越像傅薄嗔的決斷力。
二十分鐘后,工廠的廢墟出現在眼前。
空氣里還彌漫著硝煙和血混合的鐵銹味。阿虎握著槍,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葉弈墨跟在他身后,她的動作不像是在搜索,更像是在確認什么。她徑直走向倉庫的西北角,那里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也是那個指揮官最后倒下的位置。
幾具尸體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姿勢扭曲。
阿虎警惕地環顧四周,低聲催促:“快點,這里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葉弈-墨沒有理會他。她蹲下身,在一個穿著戰術背心的男人身上摸索。男人身體已經冰冷僵硬。
“你在找什么?”阿虎忍不住問。
葉弈墨不答,她的手很有耐心,檢查著每一個口袋,每一個可能的夾層。終于,她在對方戰術褲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個堅硬的小東西。
她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u盤,通-->>體由灰色的鈦合金制成,接口處有防水的膠圈密封,看起來異常堅固。
“這是什么?”阿虎湊過來。
“也許是我們的護身符,也許是催命符。”葉弈墨把u盤握在手心,站起身,“走。”
回到那個臨時藏身處,傅薄嗔還在沉睡。影子一號報告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