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選擇

顧西辭沒有立馬說話。他的視線，緩緩地從沈若微那張沾滿淚水的小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小星的臉上。

小小少年，身體緊繃，小小的肩膀偶爾還會顫栗一下。

顧西辭知道，他鐵定也是害怕面對死亡的。

但生死一線，別的孩子早就已經嚇得驚慌失措，哭喊聲震天，小星，卻出奇的平靜。

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蘇念，溫情脈脈，又帶著濃重的不舍與心疼。

對上小星的眼神，哪怕顧西辭確定，他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依舊為他心疼。

天底下，怎么就會有那么懂事的孩子呢？不怕自己跌入這無邊深淵，卻在害怕，他的媽媽，會難過，會痛不欲生。

顧西辭下意識伸出手，就想要把被按在懸崖邊上的小星給拉回來。手揚起在半空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又狼狽地收回手。

現在，不僅關系著小星的生死，還關系著沈若微的生死，他不能有分毫的失控。

“阿辭，求求你救救小星好不好？”蘇念繼續用力磕頭，“我沒有騙你，更沒有嚇唬你，若是小星今天有什么三長兩短，你一定會后悔一輩子！阿辭，求你了！”

她的小臉，轉瞬之間，就已經被大片的鮮血遮蓋。但就算是這樣，顧西辭依舊能夠清晰地看出，她臉上的表情，有多疼痛，多絕望。

心口一緊，他幾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將她擁進懷中。但想到沈若微當初為了救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他終究強迫自己對她心冷如鐵。

“蘇念，我不能讓若微有事。”

蘇念抬起臉，怔怔地跪在原地，都忘了繼續磕頭向他請求。

原來，不管她怎么哀求，在他的心中，永遠都是沈若微最重。

她其實，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

蘇念轉過臉，對著綁匪頭頭苦苦哀求，“你們抓我，你們殺了我，放過小星好不好？！求求你們別傷害我的小星！”

“蘇念，你的命，我們不稀罕！”綁匪頭頭的聲音，讓蘇念那顆破碎的心，瞬間被洶涌的絕望填滿。

他不再看她，而是對著手下冷聲吩咐道，“既然顧三少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送這個臭小子上路！”

“不！”

蘇念吼得撕心裂肺，想要把小星搶回來，但兩個彪形大漢死死地抓著她的肩膀，她根本就觸碰不到她的兒子。

“媽媽，別哭！”

小星的眼圈紅紅的，但他的眼淚，終究是沒有落下來。

他努力揚起唇，臉上的笑容，一如最初一般光明燦爛。

“媽媽，不哭，小星不喜歡媽媽哭。”

“小星”蘇念的眼淚，啪嗒啪嗒掉。生死訣別，她怎么能不哭！

“媽媽，小星喜歡看媽媽笑，喜歡媽媽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小星臉上的笑容愈加明朗璀璨，他眸光深深地看著蘇念，“媽媽，以后你要天天笑，只有你笑，小星才能開心！”

“媽媽，小星不喜歡那個壞人了，小星沒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