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墨,將老面粉廠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唯有幾處窗欞透出的微弱光亮,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搖曳。
葉凡一行六人,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避開地面上散落的雜物和積水,朝著那棟亮著燈的三層小樓潛行。
越靠近小樓,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就越發濃厚。
他們能清晰地聽到樓內傳來的隱約人聲和麻將牌碰撞的“嘩啦”聲,偶爾還夾雜著幾句粗俗的笑罵。
“看來里面的人正在‘放松’。”葉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劉三打了個手勢。
劉三會意,他像一只靈巧的壁虎,悄無聲息地貼近小樓的墻根,側耳傾聽,同時仔細觀察著窗戶內透出的光影和人影晃動。
片刻后,他退了回來,對葉凡低聲道:“一樓大廳像是個活動室,至少有七八個人在打牌喝酒。二樓和三樓的窗戶都拉著窗簾,看不清里面的情況,但二樓有幾個房間亮著燈,三樓只有一個房間亮著。”
葉凡沉吟道:“頭目的辦公室,或者存放機密文件的地方,通常會選擇更安靜、更隱蔽的樓層。三樓那個亮燈的房間,可能性最大。”
“可怎么上去?”張奎皺眉,“一樓大廳有人,我們一進去就會被發現。”
葉凡的目光掃過小樓的側面,那里有一根碗口粗的排水管,從三樓頂端一直延伸到地面,雖然有些銹跡,但看起來還算牢固。
“從那里上去。”他指了指排水管。
“爬水管?”一個叫猴子,身形瘦小的漢子自告奮勇,“葉哥,這個我在行!”
“好,猴子,你先上去探路。記住,一旦有任何不對勁,立刻發信號,不要硬闖。”葉凡叮囑道。
猴子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放心吧,葉哥!”
他走到排水管下,雙手雙腳并用,如同猿猴般靈巧地向上攀爬,很快便消失在二樓的陰影中。
眾人屏息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猴子從三樓那個亮燈房間的窗外探出頭,朝下打了個安全的手勢,然后指了指窗戶,做了個撬鎖的動作。
葉凡心中稍定,對劉三和張奎道:“劉三,你和猴子上去,想辦法打開窗戶進去。張奎,你帶兩個人守在樓下,注意警戒,隨時準備接應。我帶一個人,去廠區其他地方看看,特別是那些新運來的卡車停放的位置,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的倉庫。”
“明白!”
眾人分頭行動。
葉凡帶著另一個名叫阿虎的精壯漢子,繞過小樓,朝著廠區深處摸去。
根據白天外圍的觀察,那些運貨的卡車都停在廠區西側的一個大型棚屋附近。
兩人借著夜色和廠房的陰影,小心翼翼地前進。
一路上,他們又避過了兩撥巡邏隊。越往西走,空氣中那股化學藥品的味道就越發濃烈。
終于,他們來到了那個大型棚屋附近。
棚屋的門緊閉著,但從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線,還能聽到里面傳來機器低沉的轟鳴聲。
“里面有人,而且還在開工!”
葉凡心中一動。
他示意阿虎警戒,自己則悄悄靠近棚屋的墻壁,找到一處破損的窗戶,小心翼翼地朝里望去。
只見棚屋內燈火通明,幾條簡陋的生產線正在運轉,一些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影在機器旁忙碌著,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藥味。
地上堆放著一袋袋印著各種藥名的包裝材料,以及一些已經打包好的紙箱。
“果然是制假窩點!”葉凡心中暗道。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棚屋的規模比黑山屯那個山洞作坊大了數倍不止,看樣子,這里才是他們真正的核心生產基地。
就在這時,棚屋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彪形大漢。
那中年男人走到棚外,似乎在呼吸新鮮空氣,嘴里還罵罵咧咧的:“他娘的,這批貨催得這么緊,非要三天內趕出來,真是要人命!獨眼彪那個蠢貨,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辦利索,別到時候捅了婁子,連累了黃爺!”
葉凡心中一凜!
黃爺!
這個名字終于從一個疑似頭目的人口中說了出來!
而且,這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看樣子在團伙中的地位不低,很可能是負責生產的主管。
那中年男人罵了幾句,又對身邊一個大漢說道:“你看好這里,我去辦公樓那邊看看賬目,順便問問‘貨款’什么時候能到。媽的,這年頭,風險越來越大,沒錢誰給你賣命!”
說完,他便帶著另一個大漢,朝著辦公樓的方向走去。
葉凡眼中精光一閃,對阿虎低聲道:“機會來了!跟上他!”
兩人悄無聲息地綴在那中年男人身后,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只見那中年男人徑直走進了辦公樓的一樓大廳,和里面打牌的人說了幾句話,便直接上了二樓。
葉凡和阿虎對視一眼,也迅速跟了過去。
此時,一樓大廳的人注意力都在牌桌上,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兩人順利地溜上二樓,發現二樓的走廊里空無一人。
那中年男人直接走到了二樓最里間的一個房間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葉凡隱約看到房間里似乎有保險柜之類的東西。
“阿虎,你在外面守著,我去會會他。”葉凡低聲吩咐了一句,身形一閃,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欺近房門。
他沒有立刻沖進去,而是側耳傾聽。
房間里傳來翻動紙張和撥打算盤的聲音。
時機已到!
葉凡猛地推開房門,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那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后,低頭看著一本賬簿,聽到動靜,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