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大學的大禮堂里,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舒緩的華爾茲舞曲在禮堂上空回響,穿著干凈整潔的大學生們,和一群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德國青年們,正有些拘謹又好奇地相互打量著。
柳如霜無疑是全場的焦點。
她今天特意換上了一件姐姐柳如雪為她改過的新襯衫,領口和袖口都繡著精致的碎花,配上一條藍色的確良長裙,更襯得她身姿窈窕,青春逼人。
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齒,此刻略施薄粉,在那略顯昏暗的燈光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蘭,清麗脫俗,吸引了在場所有男性的目光。
“霜霜,你今天可真漂亮!”同寢室的女孩們圍著她,滿眼都是羨慕。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德國青年,端著兩杯橘子汽水走了過來,用一口有些生硬的中文說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叫漢斯。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柳如霜大方一笑,點了點頭。
兩人滑入舞池,她靈動優雅的舞姿,立刻引來了一片贊嘆。
然而,在禮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舞池中央的柳如霜。
“媽的,這鄉下來的丫頭片子,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一個穿著軍綠色“將校呢”外套,流里流氣的青年,對身邊幾個人低聲罵道。
他叫趙軍,是高朗最忠實的跟屁蟲之一。
高朗被關了禁閉,他們這群人也跟著失了勢,心里正憋著一股邪火。
“就是,要不是她,朗哥能被老爺子打斷腿關起來?”另一個瘦高個附和道,“今天可算逮著機會了,必須得給她點顏色看看!也算是給朗哥出出氣!”
幾個人交換了一個陰狠的眼神,端著酒杯,不懷好意地朝著舞池中央走去。
此時,葉凡正坐在禮堂最后一排的陰影里,手里拿著一本《晶體管電路》,目光卻沒有在書上。
他像一頭蟄伏在暗處的獵豹,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看到趙軍幾個人圍了上去,故意在柳如霜和那個叫漢斯的德國人身邊擠來擠去。
一曲舞罷,柳如霜禮貌地想退開,趙軍卻一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小妹妹,跟洋鬼子跳有什么意思?”趙軍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眼神輕佻地在柳如霜身上掃來掃去,“來,陪哥哥們跳一個?”
柳如霜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著這幾個明顯來者不善的人。
“對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呦,還挺倔啊?”趙軍怪笑一聲,伸手就去抓柳如霜的胳膊,“別給臉不要臉!今天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你們干什么!”那個叫漢斯的德國青年站了出來,擋在柳如霜身前,用蹩腳的中文呵斥道,“你們這樣,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滾你媽的洋鬼子!這里是中國,有你說話的份兒嗎?”趙軍身邊那個瘦高個一把將漢斯推開,漢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手里的汽水灑了一地。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周圍的學生們都嚇得不敢作聲,幾個學校的領導和老師想上來勸解,卻被趙軍幾人兇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們都認得,這幾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紈绔,沒人敢惹。
柳如霜被這陣仗嚇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
趙軍看著她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心中的邪火燒得更旺了。
他端起一杯紅酒,故意做出一個踉蹌的動作,將滿滿一杯酒,全都潑在了柳如霜那件白色的新襯衫上。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手滑了!”趙軍假惺惺地道歉,眼神里卻全是得意的獰笑。
鮮紅的酒液在白襯衫上暈開,像一朵丑陋的疤。
柳如霜“哇”的一聲,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個被當眾羞辱,無助哭泣的女孩身上。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從禮堂的最后方,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給你三秒鐘,給她道歉。然后,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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