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國的飛機,穿行在萬米高空的云海之上。
巴黎的喧囂與榮耀,仿佛都被隔絕在了機窗之外,只剩下引擎平穩的轟鳴和對故土的期盼。
頭等艙里,柳如雪靠在葉凡的肩頭,已經能安穩地睡上一覺。
巴黎的t臺,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也讓她收獲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此刻,她睡顏恬靜,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淺的陰影,手無意識地護著自己隆起的小腹。
葉凡低頭看著她,目光溫柔得能化開一池春水。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唔……”柳如雪動了動,睜開惺忪的睡眼,正好對上葉凡的視線,臉頰不由得微微一紅,“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睡得像只小貓。”葉凡刮了刮她的鼻子,壓低聲音逗她,“是不是夢見京城的烤鴨了?”
“才沒有。”柳如雪嗔了他一眼,手卻不自覺地撫上小腹,臉上漾開一抹母性的光輝,“是寶寶在踢我,他好像也知道,我們要回家了。”
葉凡覆上她的手,掌心溫熱,仿佛能感受到那個小生命雀躍的心跳。
“等回了家,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把我們娘倆都養得白白胖胖的。”
“你還說,在巴黎就快被你喂成小豬了。”柳如雪嘴上抱怨著,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靠在他懷里,輕聲問,“葉凡,你說,咱們四合院里,那架葡萄藤是不是結果了?等夏天,我們就可以坐在院子里,吃著葡萄,給寶寶講故事。”
“肯定結果了。”葉凡的聲音里滿是憧憬,“我還讓李麻子他們把東廂房收拾出來,準備給寶寶做嬰兒房,刷上最柔和的顏色,掛滿小星星……”
兩人絮絮地聊著,描繪著回京后的種種美好,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甜膩的味道。
一旁的柳如霜和孫小梅偷偷交換著眼神,擠眉弄眼地笑,連王老先生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在他們看來,巴黎的兇險已經過去,等待他們的,將是無盡的榮耀和安穩幸福的生活。
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當飛機降落在京城機場,當他們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時,一場足以將他們從天堂拽入地獄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來接機的是霍振南派來的人,幾輛黑色的轎車,低調而肅穆。
葉凡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接機的人臉上沒有喜悅,只有一種強行壓抑的凝重。
“霍老板呢?”葉凡問。
“老板在處理一些急事,讓我們先送您和夫人回去。”為首的保鏢低著頭,不敢看葉凡的眼睛。
葉凡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沒有多問,只是握緊了柳如雪的手,扶著她上了車。
車隊平穩地駛向城里,窗外的景象熟悉而親切。
柳如霜和孫小梅依舊興奮地討論著回去要先吃哪家的小吃,王老先生閉目養神,只有葉凡,心中的那份不安,越來越強烈。
當車隊在四合院所在的胡同口停下時,葉凡的瞳孔驟然收縮。
胡同里,一片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和血腥氣。原本應該熱鬧的院門口,此刻卻拉起了警戒線,幾個穿著制服的公安人員,正神色嚴肅地進出。
“怎么回事?!”秦武第一個跳下車,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葉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幾乎是沖下車的,不顧公安的阻攔,一把扯開警戒線,沖進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家。
眼前的景象,讓他如遭雷擊。
院子里,一片狼藉。
那架承載著他和柳如雪無數甜蜜幻想的葡萄藤,被攔腰砍斷,枯萎的枝葉散落一地。
工作室的門窗被砸得粉碎,里面那些珍貴的絲綢、云錦,被利器劃破,撕成碎片,胡亂地扔在地上,有的還帶著被火燒過的焦黑痕跡。
那些即將成型的“華韻”樣衣,那些凝聚了王老先生和柳如霜她們無數心血的作品,此刻都成了一堆垃圾。
“不……這不可能……”柳如霜和孫小梅跟了進來,看到這一幕,驚得捂住了嘴,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王老先生拄著拐杖,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看著滿地的狼藉,看著那些被毀掉的心血,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栽倒。
“師父!”柳如雪驚呼一聲,想上前去扶,卻被葉凡一把拉住。
“別過去!”葉凡的聲音嘶啞,他死死地護住柳如雪,目光掃向院子的角落。
那里,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張白布。白布已經被血浸透,變成了刺眼的暗紅色。
旁邊,一個公安人員正在和一個法醫低聲交談。
秦武走了過去,掀開了白布的一角。
只看了一眼,他這個見慣了生死的漢子,身體也猛地一僵,眼中瞬間布滿了血絲。
他轉過頭,看著葉凡,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葉凡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誰。那個總是嬉皮笑臉,一口一個“凡哥”,對他忠心耿耿的李麻子。
“葉凡……”柳如雪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和那股滔天的悲痛,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緊緊抓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