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燈光昏黃,將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像張牙舞爪的鬼魅。
幽靈,或者說李默,粗重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
葉凡剛才那句話,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他內心最柔軟、最隱秘的地方。
妹妹,是他的一切。
是他忍受地獄般的訓練,行走在刀尖血海上的唯一動力。
他以為自己把她保護得很好,天衣無縫。可眼前這個男人,卻輕而易舉地揭開了他所有的偽裝。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怕的不是死,而是怕自己死后,妹妹會成為那些人斬草除根的目標。
“你……到底是誰?”李默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是能給你選擇的人。”葉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那柄“幽牙”匕首,往前推了推,正好停在他的手邊,“選擇權,現在在你手里。”
秦武站在一旁,看著葉凡的操作,心里暗暗咋舌。
殺人,他會。
逼供,他也會。
可像葉凡這樣,不見半點血腥,不費一拳一腳,三兩語就將一個王牌殺手的心理防線捅得千瘡百孔的手段,他聞所未聞。
這不是審訊,這是在攻心。
李默死死地盯著面前那柄熟悉的匕首。
刀身上,映照出他自己那張慘白而扭曲的臉。
他知道,葉凡說的是真的。
組織有組織的規矩。
任務失敗的棋子,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清除。
雇主龍傲,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絕不會容忍一個知道他秘密的殺手活在這個世上。
從他失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全世界拋棄了。
不,還有一個選擇。
一個魔鬼給出的選擇。
李默的目光從匕首,緩緩移到了葉凡的臉上。
那張臉依舊帶著微笑,可在那微笑背后,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
投入這個深淵,或許,能換來一線生機。
許久,他艱難地動了動嘴唇。
“我憑什么信你?”
葉凡笑了。
“因為你沒得選。”他轉身,從秦武手里拿過一個文件,,扔在李默面前。
文件中有幾張照片,是一間窗明幾凈的大學宿舍。
一個扎著馬尾辮,戴著黑框眼鏡,長相清秀的女孩,正坐在書桌前,對著攝像頭,笑得一臉燦爛。
李默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你……你把她怎么樣了?”他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和哀求。
“她很好。”葉凡淡淡地開口,“我的人二十四小時在暗中保護她。只要我一個念頭,她可以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可以……風風光光地念完大學,找一份好工作,嫁一個好人家,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葉凡收起文件,重新蹲下,直視著李默的眼睛。
“現在,你信了嗎?”
李默的心理防線徹底垮塌。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癱在地上,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再也沒有了半分王牌殺手的風范。
“我說……我什么都說……”
……
南中國海,私人島嶼。
朱雀穿著一身火紅色的絲綢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海面上緩緩升起的月亮,心情愉悅。
她剛剛結束了和龍傲的通話。
雖然幽靈的任務出現了意外,但龍傲似乎并沒有因此遷怒于她,反而給了她一個更高,也更讓她興奮的權限。
“游戲,回到原點。”
龍傲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朱雀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她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她不再需要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可以動用組織最核心,也是最血腥的力量,去將葉凡和他身邊的一切,撕成碎片。
那個叫柳如霜的丫頭,只是一個開始。
葉凡,你很快就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絕望。
她端起酒杯,正準備為即將到來的盛宴慶祝,加密通訊器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幽靈的專屬頻道。
朱雀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個時間,幽靈應該已經遠遁千里,準備更換身份,為什么還會聯絡自己?
難道……出了什么變故?
她接通了通訊。
“任務失敗,我被包圍了。”電流中傳來幽靈沙啞而虛弱的聲音。
朱雀的心猛地一沉。
“你在哪?是什么人?”
“霍家大宅……是葉凡的人……他們早有準備,這是個陷阱……”幽靈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
朱雀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失手,被擒。
這是組織的大忌!
一個s級的王牌殺手,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廢物!”她忍不住低罵一聲,語氣變得冰冷,“你沒有暴露任何關于組織的信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