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北做出答復,景玄帝便是繼續開口了,他盯著江北,冷聲說道:
“朕這段時日,圣體確有些許抱恙,朝中庶務皆交由元輔打理。但是王朝之事,朕,盡知。割讓五洲之地,乃是朕深思熟慮,為保社稷安穩所定之國策。朕聽聞,議政金殿之上,你便公然違逆,目無綱紀?”
“朕原以為,朕的王朝終是出了一塊驚世璞玉,甚至……動過私下召見,一觀卿才之念。但是!未曾想,你竟是這般狂妄無知之徒!連國策,連朕的圣意都敢違抗!當真是——膽大包天!”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驟然狠厲了幾分,繼續說道:“至于云天江之事……你能斬殺赤淵龍君,足見你確有幾分通天徹地之能!朕,亦感意外!但你殺了便殺了,為何還要對朝中重臣,朕之大乾衛統領楊定天、羅炎等痛下死手?!朕,就是想為你辯解一二,念你功勛卓著,功過相抵,都無從說起!”
景玄帝目光當中泛著鋒銳,隨后聲音再度驟然拔高,如同驚雷一般,在整個金殿內回蕩:
“原以為這已是滔天大罪!未料!你今日更是猖狂至無以復加!悍然殺入金鑾殿!再度屠戮朝廷命官!更將朕欽命執掌朝政的首座李元輔,打成這般……死狗模樣!若非朕親臨此地,你,是不是還要當著我大乾列祖列宗的面,在這金殿之上,再行殺戮?!!”
話音落下,景玄帝猛的從龍椅之上站起,直接抬起手,指著江北,一字一頓,話語鏗鏘,飽含威壓:
“江北!朕再問你!你如此肆無忌憚,視朝廷法度如無物,視朕之天威如草芥!你……是要造反不成?!!”
“轟!!”
“造反”二字,如同兩顆隕石砸在了整個金鑾殿之中,震的本就搖搖欲墜的大殿更加碎裂了幾分。
那些文武百官更是魂飛魄散。
剛才微微抬起,觀測著局勢的頭顱,瞬間重新狠狠地磕在了地面之上,額頭緊貼著,恨不得將整個身體都給埋進去,渾身抖若篩糠,連大氣都不敢喘!
龍威震怒,伏尸百萬!
他們非常懂這個道理!
段擎蒼與蕭破軍等人的臉色更是瞬間慘白如紙,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景玄帝震怒至此,親自問罪,字字誅心!
他們的第一反應便是——江北糟了!
即便江北的實力再強,但是此刻景玄帝親至,親自問罪,天威之下,又如何能翻身?!
等待江北的,只怕會是雷霆般的怒火!
他們心中的擔憂瞬間濃郁到了一個極點!
“陛下!陛下明鑒啊!”
而見到這一幕,李元輔則是爆發出一股狂喜之色,但瞬間便將其壓制下去,強忍劇痛和屈辱,爬到了龍椅邊上,嘶聲哭嚎著,“此獠江北!目無君父!藐視朝廷!兇性難馴!今日他敢殺臣,敢踏碎金殿,明日他就敢……他就敢……”
他不敢再說下去,只是怨毒的看著江北,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請一定要為微臣做主啊!請為被他無辜殺害的忠良楊定天、羅炎、曹玄……討一個公道啊!!”
眼見情勢急轉直下,段擎蒼的神情頓時凝重到了一個極點,立刻掙扎著沖上前去,準備為江北分擔:“陛下!江北他……”
“閉嘴!”
景玄帝一聲斷喝,如同九天驚雷,瞬間將段擎蒼剩余的話給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那恐怖的目光甚至沒有偏移分毫,依舊死死釘在江北身上:“朕,在問江北!段擎蒼,朕沒讓你答!”
整個金殿的空氣徹底的凝固了,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了江北的身上。
這些目光當中,有驚懼、有怨恨,也有幸災樂禍。
但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江北接下來的回答,必定是萬分艱難!
卻又不能不答!
而見到江北這般模樣,李元輔的嘴角則是咧開了一抹譏諷的冷笑。
身上剛才飽受的劇痛,仿佛都在此刻徹底煙消云散了一般!
眼神當中閃爍著快意,更閃爍著期待!
似乎已經見到下一刻,江北在帝威之下匍匐認罪,然后被景玄帝輕松碾死的場面了!
然而,
在這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凝固,在這恐怖壓力的重重籠罩之下,江北的神情仍舊古井無波,不見絲毫的懼色。
他迎著景玄帝那仿佛要噬人的目光,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的落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忤逆那荒唐透頂、棄民如敝履的所謂‘國策’,臣,不知何罪之有!”
第一句話,便將景玄帝的指控徹底掀翻!
如同將一塊萬鈞重的巨石,狠狠砸進了平靜的湖水之中!
“斬殺那些與妖魔同流合污、狼狽為奸的所謂‘朝廷命官’……”
江北的目光掃過曹玄的無頭尸身,掠過怨毒的李元輔,最終回視龍椅,“臣,更不知——何罪之有!”
“轟——!!!”
這第二句,如同九天落下的神罰之雷,狠狠劈在所有人心頭!
文武百官如遭萬鈞重錘,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他們聽到了什么?江北……他不僅不認罪,甚至直接否定了皇帝的定罪?!
在如此帝威之下,他竟敢如此硬頂?!
這已經不是膽大包天,這是……這是要將天都捅個窟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