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衛國帶著王翠蘭從行政科出來,想了想,又領著她去了趟財務科。
他熟門熟路地幫王翠蘭買好了這個月的飯票,緊接著,財務干事竟直接把第一個月的工資也給預支了出來,數好了遞到王翠蘭手里。
握著那疊實實在在的鈔票,王翠蘭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她抬頭看向何衛國,聲音都帶著點不確定:
“大哥……這……這活還沒干一天呢,咋就先給錢了?”
何衛國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解釋道:
“嗯,廠里基本都這規矩,算是安家費,讓大家能安心工作。”
“行了,別多想,踏踏實實收著。”
“現在入職這套手續算是全辦利索了,走,我帶你去食堂認認門,那兒就是你往后工作的地方了。”
王翠蘭這才把工資仔細地揣進內兜,用力按了按,然后才重重地點了點頭,跟著何衛國往食堂走去。
食堂里已經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洗菜池邊水聲嘩嘩,幾個婦女正麻利地清洗著成筐的蔬菜;切墩的區域更是“篤篤篤”的響成一片,負責備料的幫廚們手起刀落,動作飛快。
空氣里彌漫著蔬菜的清新和準備熬骨頭湯的淡淡肉香。
傻柱如今是食堂掌勺的大廚,這種備料的雜活兒自然不用他上手。
他正背著手在廚房里轉悠,時不時指點兩句,或者干脆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喝著搪瓷缸里的茶,看著大伙兒忙活。
一眼瞧見何衛國領著王翠蘭進來,傻柱臉上立刻笑開了花,幾步就迎了上來:
“大哥,翠蘭!手續都辦妥了?”
“嗯,都辦好了。”何衛國點點頭,隨即問道:
“柱子,你們馬主任在嗎?我帶翠蘭跟他正式見個面,打聲招呼。”
說來也巧,他話音剛落,食堂主任馬主任就撩開后廚的布簾子走了出來。
馬主任是個微胖的中年人,面相挺和氣,一看見何衛國,立刻笑著招呼:
“哎呀,何科長!歡迎歡迎!這位就是王翠蘭同志吧?”
“放心,周主任那邊都跟我交代過了。”
他轉向王翠蘭,語氣很隨和:
“翠蘭同志,以后就在咱這后廚安心干,先從洗菜、備料這些基礎的開始,慢慢學,不著急,有啥不懂的,就問柱子,或者直接問我都行。”
何衛國接過話頭:
“馬主任,以后我這家弟妹,可就麻煩您多費心照顧了。”
“何科長,您這話就太見外了!”馬主任笑呵呵地擺手:
“且不說您親自打招呼,就沖她是何雨柱同志的愛人,咱們這兒也肯定能照顧好。”
“柱子可是我們食堂的頂梁柱,他的家屬,那就是自家人!”
何衛國知道這是客氣話,但也領這個情,點頭道:
“行,馬主任,那人我可就交給你們了。”
他最后又看向王翠蘭,語氣溫和卻帶著鼓勵:
“翠蘭,別緊張,好好跟著老師傅們學。”
“有啥事就跟柱子說,大哥也放心。那我就先回科里了。”
王翠蘭趕緊點頭:“嗯,大哥,您快去忙吧,我……我能行。”
安頓好王翠蘭,何衛國這才轉身離開食堂,朝著運輸科走去。
等他走進運輸科辦公室時,科里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但何衛國一眼就察覺出氣氛有點不對勁。
辦公室里格外安靜,少了平日的走動和交談聲,幾乎每個人面前都擺著個搪瓷茶缸,里面泡著濃得發黑的茶湯。
好幾個人都在不停地打著哈欠,精神明顯不濟。
就連平時最是老成持重的辦公室主任陳大福,這會兒也靠在椅背上,不停地揉著發脹的太陽穴。
調度員陳陽更是夸張,兩個黑眼圈濃得跟熊貓似的,寫滿了一臉的睡眠不足。
何衛國心里納悶,一邊放下公文包一邊開口問道:
“誒,你們幾個怎么回事?”
“一個個臉色這么差,昨晚上都沒睡好?集體熬夜干嘛去了?”
坐在他對面的張婷婷聞聲轉過身來,臉上雖然帶著濃重的疲憊,但眼睛里卻閃爍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光芒。
她沒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桌上一份裝訂整齊的文稿遞了過來,聲音帶著點沙啞卻難掩激動:
“科長,您看看這個!”
何衛國疑惑地接過來,入手沉甸甸的。
他低頭一看封面,內心頓時一震!
這赫然就是他昨天在會上要求大家分頭起草的《運輸科管理細則與安全操作規范》初稿!
他快速翻看了一下,發現不僅每個部分都已完成,而且字跡工整清晰,條理分明,細節詳盡,顯然是經過了反復推敲和打磨。
張婷婷和陳大福顯然還做了匯總整理的工作,使得整個手冊脈絡清晰。
看到這份幾乎是一夜之間“變”出來的、如此詳實的手稿,何衛國瞬間就明白了辦公室里這一片“濃茶提神”景象的緣由——估摸著眼前這幾個人,昨晚都沒怎么合眼,肯定是加班加點,甚至通宵達旦才趕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