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棠默默點頭,姑娘說得對。
“我若前去祭拜,必是光明正大之時。”
站在這里只能看到一點祖墳的輪廓,蘭燼卻能清楚的描繪出那里的地形。
杜家沒有女子不能去祖墳祭拜的規矩,九歲之前的每一年她都去了,那里是什么樣的布局,她都一清二楚。
而帶她前去的人,死去后卻未能葬入那里。
蘭燼按住疼得厲害的心口,當年的一幕一幕從腦子里飄過。
祖父斬首那日看到了偷偷前去的她,那個眼神,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年少時不解,漸漸長大后她才知道了,那是充滿歉意的眼神。
可就算是到砍下頭顱前的最后一刻,祖父都沒有露出半點懼怕的神情。
后來她知道為什么了,因為祖父做了他認為該做的事,只是愧對家人。
在那樣一個連環局里,他以一已之力擔下所有,也要把太子摘出去。
他始終都認為,只有太子登基,大虞才能好。
哪怕到他活著的最后一刻,這個認知都沒有變。
至于杜家,他已經顧不上了。
曾經,她無比怨恨太子,就是因為有人圖謀他的太子之位,才會連累祖父,連累杜家。
后來對全局了解得越多,那點恨意根本站不住腳,只要祖父占據那個位置還不倒向珍賢妃和四皇子,那就一定會被那對母子針對算計,時間早晚而已。
而以祖父的性情,他看不上喜歡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的賢妃母子,這就是根本矛盾,和太子沒有直接關系。
蘭燼抹去眼角的淚,再次一拜后將燃盡的香燭重又收進籃子里,錢紙的灰燼混進泥土里,地面的痕跡也用樹枝刮壞,再用雪蓋住,這才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難,蘭燼的心意盡到了,也就不拒絕照棠,由她背著下山,比上山快得多。
馬車就在不遠處,常姑姑見到她們趕緊趕車過來。
捧著出來時備好的姜糖水慢慢喝著,蘭燼讓照棠順著往前走,讓她在每個小山頭都停下,并上山去在山頂破壞一遭,又裝了五壇子干凈的雪放到馬車上,虛虛實實間留下些尾巴,做出出城賞雪景的姿態。
進城時也坦坦蕩蕩,還在過城門時掀起簾子讓外邊的人看個分明。
留意她的人陸續收到了她出城采雪的消息。
林棲鶴在蘭燼才出城時就知道了,但他什么都沒做,蘭燼不是那些出了門就什么都不會的貴女,她有獨自在外行走的能力。
他只是有些好奇她這時候出城的用意,大年初一,‘逢燈’也該歇業才是。
待到得知她是出城采雪去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扯淡,蘭燼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
不過平安回來了就好。
想到兩人之前的約定,他拿出一張請柬寫了幾句遞給左立。
“送到蘭燼姑娘手里。”
左立應是,滿腔激蕩的情緒無處發泄,暗恨彭蹤不在,讓他連個分享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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