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九點。
長水市,吳家半山別墅。
吳振雄在一張價值百萬的奢華大床上醒來,宿醉帶來的頭痛讓他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
但他不在乎。
他臉上,掛著一抹病態而滿足的笑。
赤腳踩在冰涼地板上,他甚至懶得洗漱,徑直走向酒柜。
柜子里,是兩瓶他珍藏了二十年,準備在吳氏集團市值破千億時才舍得開的頂級紅酒。
昨晚,他開了一瓶。
今天,他要開第二瓶!
“砰!”
軟木塞被他粗暴地拔出,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
他甚至沒用杯子,直接對著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卻讓他混沌的大腦無比清醒。
勝利的滋味,就該是這樣!
就在昨晚,上頭那位的助理親自打來電話,話語里的暗示已經變成了明示。
只要他“高抬貴手”,收回出售公司的決定,平息這場即將失控的風波……
那么,“長水新城”里無可估量的核心三塊商業用地,將為他內定一塊!
吳振雄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被他玩弄于股掌的城市。
車流如蟻,眾生碌碌。
他打開手機,各大新聞頭條,全是他昨天那張“悲憤屈辱”的臉。
評論區里,無數愚蠢的網民在為他鳴不平,在痛罵海軍,在人肉那個叫蘇誠的小雜種。
他感覺自已就是這座城市的神!
海軍又如何?
英雄之后又如何?
在二十萬人的飯碗面前,在滔天的民意面前,都得乖乖給我跪下!
……
就在這時,私人電話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一個名字:大衛。
大摩投行的區域總監,也是他本次掛牌交易的代理人。
吳振雄的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
來得正好。
他慢條斯理地接起電話,甚至沒等對方開口,就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腔調,搶先說道:
“大衛,我的朋友,先聽我說。”
“幫我……取消所有股權的掛牌吧。”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瞥著窗外的人群,長長嘆了口氣。
“我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還是決定留下來。”
“畢竟在這里二十多年了,我……總歸是對這片水土有感情的,不能看著那二十萬個家庭支離破碎啊……”
他內心在狂笑,等著電話那頭傳來預想中的恭維和贊嘆。
然而……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
只有微弱的電流聲。
吳振雄等了幾秒,眉頭一皺,不耐煩地開口:
“怎么了?啞巴了?”
電話那頭,大衛的聲音終于傳來,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古怪和驚恐。
“吳……吳先生……恐怕……不行。”
吳振雄心里“咯噔”一下,但隨即被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取代!
“什么叫不行?!”
“我是老板!你拿著我的錢辦事,現在跟我說不行?!”
“因為……”
大衛的聲音艱澀無比,仿佛每個字都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因為……您以市場價六折掛牌的那十家公司,各家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股權……”
“在昨晚掛牌后的半小時內……”
“已經……已經被人……全部買下了。”
轟!!!
吳振雄感覺自已被一道天雷從頭到腳劈穿!
腦子里“嗡”的一聲,全是空白!
他手里的酒瓶“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暗紅色的酒液潑灑而出,染紅了價值百萬的地毯,像一灘刺目的鮮血!
半小時內……
買下了?!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抽干,又瞬間凝固!
不行!
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