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本世子曾經認識一個女子,她的模樣跟夫人有三分相像,而她編的竹蜻蜓,也跟夫人一模一樣。”
最后四個字,趙暨咬的格外的重。
浣貞忽然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殿下相識,定然是金尊玉貴的貴人,民婦有幸跟她有幾分相似之處,倒是民婦的榮幸。”
趙暨沒出聲,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眸底似有什么隱隱破碎開來。
浣貞被他視線看的有些不自在。
“殿下,那位貴人”
“不是什么貴人。”
趙暨突然轉身,大步朝外走去,聲似寒鐵。
“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丫鬟,早死了。”
直到趙暨身影消失不見,浣貞雙腿一軟,后背猛然撞在門框上。
她抬手捂住心口,呼吸有些發痛。
雖然早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不過螻蟻。
可親耳聽到他的話,她心里還是忍不住又恨又痛。
是,她是個卑賤的丫鬟!
可當初試婚她也是被逼的,且又不是她主動去招惹他的。
被作踐,還險些賠上了一條命,她對不起誰了?
她唯一的錯。
不過是在那短短的一月內。
在與他日夜不分的荒誕親密中,被他情動縱欲的模樣所迷惑,滋生了那一點點不該有的妄想而已。
浣貞回到房間時,眼尾還有些紅。
裴瑛一眼就看了出來。
珠兒已經睡了,浣貞也沒隱瞞。
待她說完,裴瑛眉宇間閃過一抹憂愁。
趙暨生性多疑,他已然開始懷疑,恐怕不會那么輕易相信。
果不其然。
門外有將士傳話。
“殿下臨時有事要處理,待到明日一早,再行出發。”
“殿下還交代了,大人和夫人鶼鰈情深,便一同入京吧。”
將士離開后。
浣貞看向裴瑛,眼底明晃晃的沁著一抹驚慌。
“他這是還在懷疑我?”
裴瑛喉間濁氣輕梗,默然片刻他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既來之則安之,貞娘,萬事總歸有我在,別怕。”
凝視著他的眼睛,浣貞心里的恐懼果然消散不少。
她嗓音暗啞。
“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我唯恐連累了裴家,傷了兩個孩子。”
“貞娘,你錯了。”
裴瑛目光嚴肅認真的看著她。
“你很好,在我和兩個孩子眼里,你比什么都珍貴,不為任何人,僅為了對得起你自己,無論什么時候,都要拼盡全力活下去。”
心緒狠狠一蕩。
勇氣從血肉經脈里緩慢滋生。
燈花輕炸間,浣貞含淚而笑。
“知道了。”
趙暨不曾離開。
他目光一直盯著主屋里的燈光熄滅,再到寂靜無聲。
裴瑛之妻沒有抗拒與他一同上路。
垂眸看著手心里的竹蜻蜓,趙暨眼底濃墨比夜色還黑沉。
模樣三分像,竹蜻蜓也像。
可是聲音卻全然不像
且記憶中的少女圓潤笨拙,冒失莽撞。
裴瑛之妻卻纖細嬌弱,聰慧玲瓏。
他許是瘋魔了,才會冒出那個荒謬的想法來。
大手不自覺間將那蜻蜓捏到變形,又后知后覺松開。
蜻蜓悄然落地。
靜靜的看著趙暨腳步逐漸遠離。
縱然有裴瑛陪在身側,但浣貞還是難以入眠,熬了半宿。
翌日一早,她天不亮就起身了。
遂兒今日歸家。
他那張臉
她絕不能讓趙暨見到他。
她收拾妥當就要出門。
但前腳剛剛跨出大門,一道聲音便自身后響起。
“裴夫人,天都還沒亮,這是要去哪?”
浣貞緩緩轉身。
“殿下,民婦”
“娘——”
遂兒清亮的聲音驟然自巷里傳來。
浣貞一驚,大腦空白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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