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烏騅的鐵蹄剛踏上拒馬河的凍土,寒風刮得更急了,秦猛抬手按了按頭頂的契丹絨帽。
——這帽子邊緣還沾著草屑,鐵甲外面套著泛著千夫長裘衣,配上彎刀,活脫脫的契丹兵。
他身后三百騎兵的馬蹄聲,同樣是這種打扮。
這隊人馬里,除了自己親兵隊及軍寨百余騎兵,其余兩百余人,皆是飛虎衛親衛營的精銳。
而這場夜襲,早在袁飛假扮虎賁軍傳令兵送來“假命令”時,就與副將周揚定好了并有所準備。
王善帶隊偵察返回,勒馬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將軍,前方河面冰層夠厚,可全速過河。”
他目光飛快瞥了眼隊伍中周揚的身影。這位親衛營副將正與袁飛、徐強低聲核對作戰計劃。
秦猛微微頷首,目光穿透風雪眺望對岸草原,迅速下令:“告訴弟兄們,過了河,就熄滅馬燈,誰漏了半點光亮,軍法處置。”
馬蹄聲驟然加快,三百多騎兵如一道黑色洪流。踩踏著冰面,從界河較高的河床呼嘯而過。
他們眼中閃過興奮,都記得秦猛出發前的話:“被動挨打不是咱們的規矩,今天要讓女真圖魯木部知道,敢越界,就得付出血的代價!”
剛踏上草原,秦猛抬手示意全軍止步,下令滅檢查裝備,給馬蹄裹上氈布,防滑,降低噪音。
他摸了摸馬鞍袋里的燃燒瓶。
——這些裝備連衣甲,都是白天特意送進臨時駐地的,干糧都按契丹人的習慣換成了肉干。
待騎兵陸續裹好馬蹄,戴上嚼籠,馬燈全被熄滅。
秦猛說了聲“出發”,雙腿一夾馬腹,率先沖出。他視力超群,在前面領路,騎兵隊緊隨其后……
黑風嶺,是草原少有的丘陵地帶。
女真馬場依著一處緩坡而建,粗木柵欄圍出大片場地。
大片圓頂氈帳一座挨著一座整齊排列。
越靠近里面,氈房越大、越精致,反之亦然。
中央最高最大的那頂便是千夫長哈達的營帳。
馬廄中隱約可見數百匹戰馬的輪廓,幾個哨兵縮在角落里避寒,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正在逼近。
他們也從未想過,被他們視為兩腳羊,一向膽怯固守的大周軍隊竟敢渡過界河,深夜來襲!
“將軍,一切就緒。”王善低聲稟報,手中的彎刀在雪光下泛著寒芒,刀身上的紋路若隱若現。
“周將軍。”秦猛沉聲道,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冷峻。
“末將在。”親衛營副將周揚立即策馬上前!慨然應聲。
秦猛是一營正將,官職比他高,又是這次突襲發起和制定者,他作為下官,沒有任何怨。
“按計劃行事。”秦猛低聲說道。
周揚沉聲領命:“將軍放心,馬廄就交給我們。”
秦猛目光銳利如刀,一字一句道:“記住,先清守衛,再奪戰馬。動作要快,動靜要小。若是驚跑了馬群,咱們這趟就只能殺殺韃子。”
周揚重重點頭,帶著袁飛、徐強悄然向東側移動,三人帶隊,很快消失在紛飛的雪花中。
與此同時,王良已經帶著十名好手悄無聲息地摸掉了外圍的游騎。
雪地上只留下幾具尸體,鮮血從喉間汩汩流出,很快就被新雪覆蓋,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粉紅。
一個哨兵臨死前掙扎著想要吹響號角,奈何,被王良一把捂住嘴,匕首精準地刺入心窩。
那雙瞪大的眼睛里還映著漫天風雪。
秦猛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猛地舉起丈八鐵槍。
“殺!”
踏雪烏騅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兩百多騎兵緊隨其后。馬蹄裹著氈布,在雪地上只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仿佛一群幽靈在雪原上疾馳。
隆隆沉悶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柵欄邊的女真哨兵剛剛驚醒,睡眼惺忪中只見一群黑影撲面而來。
還沒來得及發出警報,秦猛的鐵槍已經刺穿了他的咽喉。
鮮血飆射濺在雪地上,綻開一朵凄艷的紅花。
其他哨兵驚慌失措,正要吹響號角,卻被王善、王良帶隊迅速斬殺。
一時間,柵欄邊慘叫連連,鮮血染紅了白雪。
“敵襲!是契丹人!”遠處殘存的崗哨撕心裂肺的大叫。氈帳中的女真士兵被驚醒,來不及穿甲。紛紛抄起兵刃沖出來,撲向最近的馬廄。
在草原上,沒有馬,就等于沒有腿!
盡管韃子警惕性高,反應及時,卻已經太遲了。
踏雪烏騅神駿非凡,速度最快!
秦猛一馬當先,最先越過柵-->>欄,沖入馬場氈房區。鐵槍舞動如龍,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一個女真兵舉刀迎戰,被秦猛一槍捅穿挑飛,尸體撞翻了三頂帳篷。
烏騅馬四蹄生風,在雪地上如履平地,沿途擋路的女真兵不是被撞飛,就是被刺死挑飛。
王善、王良各率一隊騎兵從兩翼包抄,砍殺那些從氈房沖出來的女真兵,精準斬殺吼叫的女真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