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某提議,將此次繳獲均分為十份。”
秦猛沒有絲毫怯場,反而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其中一份,連同德克薩等首要俘虜的首級,金符,狼旗下信物等,以及部分破損甲胄兵器,少量牛羊牲口,作為戰利品呈送帥司。
這個一份也是有講究的,如戰馬和馱馬上報幾千匹,咱們留下部分補充軍需,送過去兩千多匹,這已經夠給面子,還不滿足,是給他臉了?”
“牛羊同樣如此上報即可,幾場戰役盡量一筆帶過,模糊處理,不要說的那么詳細。就說戰場打掃不及,草原部落來援迅速,不得不撤退。
總之,就說是突襲擊潰黑狼部繳獲,呈遞給帥司的戰報要潤色修辭,盡量夸耀,最好把吳大帥指導有方寫進去,讓他為我飛虎衛請功。”
秦猛一副做過的老鳥模樣,令眾人為之側目。包括主位上的趙將軍,莫名想起了以往秦猛的戰報,心里直突突,看來這小子挺會忽悠人。
秦猛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漏了點馬腳,滔滔不絕:“如此一來,既顯我軍威,又不至過于扎眼,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吳大帥也有功績。此乃一舉多得,剩下的繳獲則用來充作軍備。”
“你們不說,我就不客氣了!”秦猛搓了搓手,又伸出兩根手指:“我陷陣營弟兄此番身先士卒,且后續安置俘虜、修繕堡寨需大量錢糧人力,我取兩份,用于撫恤、賞賜及后續建設。”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更是往少了說,他秦猛主張攻打,偵察情報,正面強攻,陷陣營確是此戰首功,且他又承擔了最危險的突襲任務。
只說兩份,無疑是以退為進,免得被人說成貪婪。
更何況,他只要把軍隊訓練好,駐扎在最前線就少不了跟韃子交鋒,還怕沒有牛羊戰馬嗎?
接著,秦猛又繼續說道:“飛虎衛各營弟兄同心戮力,功不可沒,剩余的七份,由將軍來定……”
“不可,兩份太少……”趙平愣神過后,直接站起來,搖頭反對,“秦知寨陷陣營應該得四份繳獲。
若非你從去年臘月就開始策劃此事,后又派人入草原偵查,繪制出詳細的地圖,更是制定戰術,絕無今日之勝。就更別提有如此繳獲。
張富將和你親自帶隊出擊,一前一后,按秦知寨你和陷陣營的功勞,占得此次戰利品半數都是應該的。兩份太少,四份繳獲實至名歸。”
趙平又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秦知寨付出有目共睹,剩下的五成繳獲,由將軍統籌安排調度,按各營出力大小、傷亡情況來分配,以犒賞將士,撫恤,更換軍備,蓄養戰馬。”
大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趙起。
這種方案,盡量少報戰利品,顯然是在座大多數將領心中所想,只是由秦猛,趙平說了出來。
按照軍功大小,這分配比例并無不妥之處。但最終這方案是否可行,還需要趙將軍拍板決定。
趙起終于抬起了眼,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緩緩點頭,一錘定音:“可以,就依此議行事。
但稍微調整一下,陷陣營獲得的戰馬改為兩份,牛羊牲口則為六份,正好充實牧場用來牧養。這樣分配,不知諸位將軍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秦猛笑開了花,連連點頭。他正愁著馬匹吃得多,兵卒不夠,寨子本就有馬剩余。多了些牛羊牲口,開春后,正好用來放牧。
“沒問題。”趙平,嚴風,吳斌,李雄幾營正副將也笑了,他們缺的就是好馬,是求之不得。至于牛羊分攤剩下三成,也足夠吃很久了。
趙起見沒有人反對,臉色變得嚴重,沉聲道:“此事僅限于帳內諸將知曉,若有外泄,軍法從事!”
他頓了頓,補充道:“具體分配細則,由趙平、嚴風協助秦猛共同擬定,務求公允。周揚,你負責將上報帥司的那一份‘打理’得像樣些。”
“末將明白!”周揚躬身領命。
所謂“打理”,這是邊軍不成文的規律,打了勝仗后,把最好的戰馬牛羊、最完整的裝備、最耀眼的金銀器皿留下,挑些次等的破損的充數。
這不是邊軍將領有別的歪心思。
而是朝廷奸臣當道,貪官橫行,調撥的糧餉、裝備,馬匹等物資時常拖延不到,不用這些手段繳獲戰利品變賣,邊軍體系估計難以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