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這支筆的工匠,和修復那把劍的,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個家族嗎?”
哈羅德百貨的經理,臉上的職業微笑,僵硬了。
隕石?維德曼效應?拿破侖的佩劍?
這些詞匯,每一個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從眼前這位年輕的東方男人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天書。
他只是個賣奢侈品的,不是蘇富比的鑒定專家,更不是什么歷史學家。
“先生……這個……我們的品牌手冊里,并沒有這方面的信息。”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葉遠沒有再為難他。
他將那支隕石鋼筆,放回了絲絨托盤上。
“這支筆,還有那套衣服,一起。”他對唐宛如說。
唐宛如點了點頭,示意總監記下。她沒有問為什么,她已經習慣了葉遠這種,從一個意想不到的細節,切入問題核心的思維方式。
一支筆,或許就是一條新的線索。
這條線索,可能通向某個隱秘的工匠家族,通向歐洲那些古老權貴們,秘而不宣的,器物修復網絡。
車門在身后合上,隔絕了哈羅德百貨私人客戶總監那張充滿敬畏與困惑的臉。賓利慕尚平穩地滑入倫敦的夜色,車內靜謐得只剩下皮革座椅的微弱摩擦聲,和窗外一閃而過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流光溢彩。
唐宛如看著身邊,那個剛剛引發了一場小型“奢侈品行業認知風暴”的男人。他沒有去看窗外的夜景,也沒有回味剛才那場堪稱頂級的消費體驗。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像是在進行某種復雜的演算。
“隕石,拿破侖的劍,一個工匠。”唐宛如開口,打破了沉默。她知道,葉遠從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他執意要買下那支昂貴的鋼筆,絕不是因為心血來潮。
“不是一個工匠。”葉遠睜開眼,眼底沒有絲毫疲憊,反而是一種解開謎題后的清明。“是一個體系。”
他轉頭看向唐宛如,那身新換上的,價值不菲的“實驗服”讓他整個人都融入了這輛頂級豪車的奢華氛圍里,但說出的話,卻依舊是那種冰冷而理性的,解剖刀式的風格。
“歐洲的這些古老家族和組織,他們傳承的,不只是血脈、頭銜和財富。還有‘物品’。”
“那些王冠、權杖、佩劍、手稿……它們不僅僅是歷史文物,更是一種‘資產’。一種,需要定期維護、保養、甚至‘維修’的,特殊資產。”
“就像一臺精密的,運行了幾百年的老舊服務器。硬件會老化,代碼會出錯。你需要一個技術團隊,來維持它的運轉。”
唐宛如的心跳,微微加速。她順著葉遠的思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有一個,或者幾個隱秘的工匠家族,幾百年來,一直在為整個歐洲的頂層權力圈,提供這種‘技術支持’?”
“很接近了。”葉遠點了點頭,“但他們的‘技術’,有局限性。”
“他們是頂級的‘物理學家’和‘化學家’。他們知道如何修復隕石上的‘維德曼效應’花紋,知道如何為大馬士革鋼的劍刃拋光,知道如何用最古老的手法鞣制羊皮。”
“他們是修復‘硬件’的專家。但是,他們處理不了‘軟件’的bug。”
葉遠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內,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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