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畢竟現實跟小說不同。
萬一有什么偏差呢？
自己就不是其中最大的變數之一，說不定這道鴻蒙紫氣也有什么變數呢？
因此，周源不能賭，他也不想賭！
很快，周源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第一個選擇上。
相救紅云。
這不僅僅是救一個人，更是改變一段既定的“命運”。
而獎勵……
造化魔神大道感悟！
周源的瞳孔深處，終于閃過一抹熾熱。
混沌三千魔神，每一尊都是執掌一條大道的無上存在。
造化魔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份感悟的價值，遠在區區一件上品先天靈寶之上，甚至比鴻蒙紫氣本身對他而，吸引力更大。
救下紅云，不僅能獲得這份逆天獎勵，更能賣紅云和鎮元子一個天大的人情。
鎮元子，地仙之祖，未來的準圣大能，手持地書，防御無雙，乃是洪荒之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份人情，足夠重。
更重要的是，周源有這個底氣。
他為先天葫蘆藤化形，可以說是天地間遁走的變數之一，由他出手來改變紅云的死劫，也算是合情合理。
畢竟天道大勢不可改，小勢可改。
紅云的死，顯然就在這“可改”的范疇之內。
思緒至此，再無半分猶豫。
周源心中的決斷已然清晰無比。
那就是相助紅云！
讓他避免開這一場死劫。
懸浮于道場虛空之中，那只通體碧綠、散發著無盡殺伐之氣的斬仙葫蘆，輕輕一顫，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的體內。
周源緩緩起身。
下一剎那，他的身形沒有掀起任何法力波動，也沒有撕裂空間，就那么憑空變淡，仿佛一滴融入大海的水墨，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道場之中。
……
東海海域之上。
血腥氣混雜著咸腥的海風，灌入紅云的口鼻。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逃了多久。
神力近乎枯竭，元神黯淡無光，速度早已不是鯤鵬的對手。
那只扁毛畜生則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綴在身后。
可以說，眼下的紅云距離徹底隕落，只差一線。
可求生的本能，支撐著他燃燒最后一絲神魂，壓榨出最后一分力氣。
何況，他并非沒有機會。
他紅云交友滿天下，泛泛之交雖多，指望不上。
但鎮元子，他唯一的至交好友，絕不會坐視不理！
咻！
念頭剛起，天際盡頭，一道土黃色的神光撕裂云海。
那光芒瞬息而至，顯化出一道身影，頭戴紫金冠，身著無塵衣，正是從萬壽山五莊觀一路疾馳而來的鎮元子。
“紅云道友，貧道前來相助！”
鎮元子聲音里滿是焦灼，目眥欲裂。
他一步踏出，便要橫跨虛空，與紅云匯合。
然而，他快，有人更快。
不等他身形靠近，虛空如同水面般泛起兩道漣漪，一左一右，兩道霸絕天地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浮現，精準地卡在他前進的路徑之上。
左側那人，身著金烏帝袍，面容威嚴，雙眸中仿佛有大日沉浮，正是妖族妖皇，帝俊。
右側那人，手托混沌鐘，周身散發著舍我其誰的無上霸氣，正是東皇太一。
他們自暗中坐鎮，本以為憑鯤鵬的手段，偷襲之下，足以快刀斬亂麻，將紅云這個麻煩徹底解決。
誰料鯤鵬竟如此無用，不僅沒能速殺，反而讓紅云一路奔逃，竄進了東海這片是非之地。
眼下鎮元子趕來，他們自然不能讓這唯一的變數，破壞了妖族籌謀已久的大計。
“原來是爾等一同在算計紅云道友！”
鎮元子腳步一頓，懸停于空，望著現身的帝俊與太一，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那股發自內心的怒火，讓他的道袍無風自動。
下一刻，沒有多余的廢話。
三人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威能，轟然撞在一起。
見到好友鎮元子也被妖族妖皇親自出手阻攔，紅云眼中剛剛燃起的最后一絲光亮，徹底熄滅了。
他已是重創之身，神力耗盡，根本沒有余力再逃出這片海域。
唯一的希望，也被截斷。
“紅云！”
“受死吧！天上地下，你已經再無任何活路！”
鯤鵬見狀，神色愈發猙獰瘋狂。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極品先天靈寶妖師扇猛然扇動。
乍現的火光劃破長空，連帶著下方翻涌的海面，都被映照得一片幽暗，唯有火光流轉。
嗡！
海水與長天在這一刻失去了界限，化作一片混沌的煉獄。
紅云的身形在這片煉獄之中飄搖不定，神魂即將被那天火的氣息徹底碾碎。
就在他閉上雙眼，準備迎接死亡的最后一刻。
虛空之中，一股磅礴浩瀚，甚至超越了帝俊太一聯手氣勢的威壓，驟然降臨！
下一刻，一道身影無視了鯤鵬布下的天火殺局，閑庭信步般，踏空而來。
來人身形挺拔，黑發披肩，眼神淡漠，仿佛這片毀天滅地的戰場，于他而不過是尋常庭院。
在他的身形左右，各懸浮著一面古樸的小旗。
左側那面，通體皂黑，旗面展開，仿佛容納了諸天萬界所有的玄水，正是先天五行旗之一的北方玄元控水旗。
右側那面，杏黃之色，光華流轉間，有萬千金蓮顯化，正是號稱防御第一的中央戊己杏黃旗。
兩面先天靈寶一出，驚天動地的威能瞬間鎮壓了整片海域。
以北方玄元控水旗為主，旗面輕輕一搖，厚重無匹的玄元之水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藍色天幕，后發先至，精準地橫亙在紅云身前。
那些足以焚滅準圣的漆黑天火，飛逝而來，撞在天幕之上，只發出一陣“嗤嗤”的輕響，便被盡數消融、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周源的突然出手，讓萬念俱灰的紅云猛地睜開了雙眼。
死寂的絕望中，一抹生機乍現。
他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住那道從容不迫的身影，干裂的嘴唇無聲翕動，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怎么也想不到，周源竟然會為了自己出手！
這位先前可是以一己之力，逼退了整個妖族高層戰力的存在！
若他真的愿意相救，自己今日，豈非真的有了一線生機？
另一邊，鯤鵬臉上的獰笑與瘋狂瞬間凝固，轉為無盡的驚怒。
眼看他就要將紅云徹底誅殺，一雪當年紫霄宮中讓座的奇恥大辱，更能奪得那一道成圣之基，鴻蒙紫氣！
所有的因果，所有的夙愿，即將在此刻了結！
誰知道，周源這個煞星，竟然又一次蠻不講理地橫插一腳。
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一股暴戾的兇氣直沖天靈蓋，鯤鵬的眼角瘋狂抽搐，殺意與驚愕在他臉上扭曲成一團。
“周源！”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尖利刺耳。
“你這是何意？上次之事，我妖族已經給足了你面子，你如今難道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妖族好事不成？”
他將“面子”二字咬得極重，試圖用妖族天庭的威嚴來壓迫對方。
周源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的譏諷不加掩飾。
“給貧道面子？”
他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位大能者的耳中。
“明明是你妖族技不如人，實力不濟，這才不得不灰溜溜地退走。”
“如今到了你這扁毛畜生的口中，倒是成了施舍貧道的面子？”
“此地，是東海。”
周源的語氣陡然一轉，不再是嘲諷，而是一種不容置喙的宣告，每一個字都帶著法則的重量。
“不是你妖族的天庭，更不是你北冥的海宮。你妖族要行事，可以，但只能在東海之外！”
這番話，無異于直接宣告了整個東海海域的主權！
霸道！
何其的霸道！
鯤鵬被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胸膛劇烈起伏，一雙陰鷙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周源，那眼神若是能殺人，周源此刻恐怕早已被凌遲了億萬次。
他強壓下動手的沖動，他知道自己不是周源的對手。
“我妖族，沒有占據東海之意！”
“我們只要紅云的性命！這，難道也不行嗎？”
鯤鵬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有些嘶啞。
周源面無表情，吐出的字句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
“可以，怎么不行？”
“但只要紅云還在東海之中，那就不行。”
一句話，便將所有的路徹底堵死。
鯤鵬眼中的血絲瞬間暴漲，滔天的怒火幾乎要焚毀他的理智，可他的四肢卻像是被無形的枷鎖禁錮，動彈不得。
上一次交手的慘狀，那撕裂神魂的劇痛，此刻依舊清晰地烙印在他的元神深處。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流露出一絲真正的殺機，周源那看似平靜的軀體里，便會爆發出足以將他當場鎮殺的恐怖力量。
重創？
不，那都是最好的結果。
以周源的手段，自己恐怕連遁走元神的機會都不會有。
對于眼前這個男人的戰力，鯤鵬的忌憚早已深入骨髓。
就在他進退維谷，神魂劇烈掙扎之際，一道威嚴霸道的意念，如一柄無上權杖，悍然穿透虛空，直接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你先出手對付周源，本尊已經調令妖族諸多強者前來馳援。”
是帝俊！
這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帝皇意志，讓鯤鵬的元神本能地一顫。
“今日，鴻蒙紫氣，必須到手！”
帝俊的命令冰冷而決絕，不帶絲毫商量的余地。
鯤鵬心中那份對周源的恐懼，瞬間被另一股更加無法違逆的威壓所覆蓋。
違抗周源，可能會死。
違抗帝俊，現在就會生不如死，甚至整個妖師宮都會被天庭清算。
何況，帝俊已經明，援軍已在路上。
自己要做的，僅僅是拖延片刻。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只要撐到妖族大軍降臨，眼前的僵局便會瞬間逆轉。
想到這里，鯤鵬心中僅存的遲疑被徹底碾碎，一股被壓抑許久的兇戾之氣轟然爆發。
他猛然抬頭，雙目赤紅，狀若瘋魔。
“周源，你欺人太甚！”
一聲怒喝，震得方圓萬里的海面都為之塌陷。
“真以為本尊不是你對手嗎？”
話音未落，他掌中的極品先天靈寶妖師扇已然光芒萬丈。
呼——！
無窮無盡的九天之火自扇中噴涌而出，不再是簡單的火焰，而是演化成了一片由火焰構成的神國。
金色的火鴉在天穹啼鳴，空氣中的每一縷靈氣都被點燃，化作最狂暴的毀滅之力，朝著周源當頭壓下。
面對這焚天煮海的恐怖景象，周源的眼皮甚至都未曾抬起。
他只是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古樸無波的音節。
“鎮！”
一字出，萬法隨。
剎那之間，無窮無盡的玄妙道韻自他體內迸發，他身后那面一直靜靜懸浮的北方玄元控水旗，仿佛沉睡的太古水神終于蘇醒。
旗面一展，一道幽暗深邃的流光沖天而起。
那不是光，而是水的極致，是道的顯化。
玄元控水旗扶搖直上，瞬間便遮蔽了天穹，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天幕，將那片燃燒的火之神國籠罩在內。
嘩啦啦！
水與火的法則，在這一刻發生了最原始、最激烈的碰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湮滅之聲。
那足以焚滅準圣的九天之火，在玄元重水的沖刷之下，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寒潭，發出一陣陣“嗤嗤”的聲響，迅速變得暗淡，最終徹底熄滅。
天空恢復了清明，只余下漫天水汽蒸騰。
周源的眸光穿透重重虛空，望向遙遠的天際。
帝俊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顯然是返回天庭調兵遣將去了。
而另一處戰場，太一正手持混沌鐘，與催動地書的鎮元子斗得難解難分，鐘聲與厚土之力不斷碰撞，攪得乾坤動蕩。
妖族的大部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抵達。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必須速戰速決，在妖族援軍到來之前，徹底解決掉鯤鵬這個麻煩，才能騰出手來應對接下來的驚天大戰。
“也罷。”
周源心中念頭一閃而過。
“正好試試我剛剛祭煉的斬仙葫蘆，究竟有何等威能。”
這個想法一生出，他的眼神深處，一縷森然的精光陡然亮起。
下一刻，周源雙手于胸前掐出一個玄奧繁復的法訣，一股與天地萬物都截然不同的鋒銳氣息，自他身上彌漫開來。
他神情肅穆，口中發出宛如上古祭祀般的宏大喝聲。
“請寶貝轉身！”
咻！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個通體瑩白，繚繞著混沌之氣的葫蘆，憑空出現在他身前的虛空之中。
正是斬仙葫蘆！
伴隨著這斬仙葫蘆出現的瞬間，并無驚天動地的威勢，卻讓周遭的一切法則都為之靜默。
其上萬千靈蘊震動，一股無形無質，卻又鋒銳到極致，仿佛能斬斷因果、截斷命運的鋒芒，瞬間穿透了層層空間，徑直將遠處的鯤鵬死死鎖定。
就在被這股氣息鎖定的剎那，鯤鵬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卻又難以用語描述的生死危機。
不是可能會死，而是……必死！
他甚至有一種荒謬的直覺，哪怕此刻自己立刻施展出壓箱底的本命神通，化身北冥之鯤遁入無盡虛空，也絕對無法擺脫這道鋒芒的鎖定。
跑不掉，避不開！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地清晰籠罩下來。
鯤鵬的面容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將體內殘存的法力毫無保留地盡數榨干，瘋狂灌注于掌心。
氣勢于天地間狂暴涌動，一件防御性的上品先天靈寶被他猛然祭出。
轟隆隆！
虛空劇烈顫動，一座由億萬年北海寒晶煉制而成的龐大水晶宮，瞬間顯化成型，橫亙于他的身前。
這水晶宮通體晶瑩剔透，其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防御陣紋，散發著永恒不破的堅固氣息，仿佛能抵擋世間一切攻伐。
然而，鯤鵬臉上還沒來得及浮現出一絲劫后余生的喜色，下一瞬，他的神情便徹底凝固，化作了無邊的駭然。
只見那斬仙葫蘆之上，葫蘆口微微打開，那股鎖定他的鋒銳之氣驟然匯聚成一道刺目至極的白光。
下一刻，斬仙飛刀瞬息破空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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