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初執盞淺笑,“西院梅林正盛,可供諸位賞景斗詩;東院備了投壺、射藝與棋局,盡可一較高下;北院有舞姬助興、美酒暢飲,若感興趣不妨前往。至于南院……”她眸光微閃,“私人禁地,閑人莫入,免得誤傷。”
說罷輕咳兩聲,“我身子不適,就不作陪了,諸位盡興。”
眾人聞紛紛離席,各自尋樂而去,唯余零星幾人仍自斟自飲。
謝清月瞥見身側的墨硯辭紋絲不動,忍不住探身問道,“鎮南王對哪處感興趣?”
“本王對八公主感興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墨硯辭眼皮都未抬,語氣疏離得仿佛在驅趕蚊蠅,生怕與她沾染半分干系。
謝清月指節捏得發白,面上卻強撐出一抹僵硬的笑。
謝南初雖未聽清二人交談,卻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之間那股劍拔弩張的古怪氛圍。
“八公主,今日特地帶了份薄禮。”墨硯辭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錦盒,指節在盒面上輕輕摩挲,“那日的問題,不知今日能否得個答復?”
謝南初眸光微動,示意花蕪上前接過,可墨硯辭卻將錦盒握得更緊了些。
這份心意,自然是要親手交付才作數。
她微微直起身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來。
墨硯辭竟真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在她身側落座。謝清月見狀猛地拍案而起,茶盞震得叮當作響,“他可是我謝清月的未婚夫!你們這般舉止,可曾將我放在眼里?可有把父皇放在眼中?”
“整日把‘未婚夫’掛在嘴邊,”墨硯辭嗤笑一聲,徑自起身將錦盒遞到謝南初面前,“本王何時應過這門親事?連圣上都說,要等本王自己決定……”
錦盒懸在半空,接與不接,便是答案。
“你……”謝清月差點沒有能保持住臉上的表情。
謝南初見此,連半分遲疑都沒有,素手一抬便將錦盒納入袖中,兩人這般默契,倒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場心照不宣的密約。
墨硯辭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適時有下人稟報,“”公主,紀小將軍到訪……”
謝南初指尖微頓,她并未給紀執年遞過請帖,而且現在的紀執年應該想殺了自己還差不多……
略一沉吟,還是抬了抬手,“請進來吧。”隨即朝墨硯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該回座了。
墨硯辭眉頭一蹙,頗有些被過河拆橋的惱意。
剛回到席位,就見紀執年大步踏入廳中,面對滿堂賓客,這位素來桀驁的小將軍竟規規矩矩地向謝南初行了禮。
“見小將軍傷勢未愈,故未敢下帖相邀。”謝南初唇角噙著淺笑,語氣輕慢得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還望小將軍莫要見怪。”
字句是賠禮,語調卻聽不出半分歉意。
“是在下唐突。”紀執年一反常態的恭敬,目光閃爍間似在權衡什么,“今日特地帶了份薄禮,權當為先前冒犯賠罪。”
說著將禮盒遞給花蕪,花蕪接過隨手擱在一旁。
紀執年雖然感覺得出來她沒有半分誠意,但還是忍下了。
都這樣了,還能忍住,謝南初眼底掠過一絲深思,吳晚吟的事尚未東窗事發,西境軍報也未傳入京城,紀家態度為何突然轉變?
在吳晚吟的事情沒有傳開之前,她就得離紀家人,遠點。
“公主若有雅興,不如一同去賞梅?”紀執年突然提議,顯然另有所圖,想與謝南初單獨相處。
“我自小體弱,受不得風寒,之前這大病才剛好一些。”謝南初干脆利落地回絕,眼波一轉瞥向墨硯辭,“倒是鎮南王,想必很樂意陪小將軍走這一趟……”
墨硯辭剛要開口推拒,卻在接到她眼神的瞬間改了主意。
二話不說上前架起紀執年就往外走,動作之利落,活像在押解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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