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寧遠冬天似乎格外寒冷而漫長。她隱約記得,這是個災年……動蕩便是從開春開始的。
“罵公主的人,定是出于嫉妒。我們公主生得好看,性子又好……樣樣都好。這樣的人他們還要罵,不是嫉妒是什么?”在花蕪心中,謝南初便是神明,是拯救她的神。自跟隨公主之后,她便再未受過半分欺辱。在這吃人的世道,在她身無長物、走投無路之時,是謝南初伸出手,教會她如何活下去——這樣的人,不是神,又是什么?
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謝南初。
任何人都不行。
若注定回不去原來的世界,她愿為她的公主拼盡一切。
“嘴這么甜,一早是偷吃了蜜?”謝南初不由莞爾,心情也當真明朗了幾分。果然她也不過俗人一個,總愛聽些夸獎的話。
……
馬車緩緩停下,已至宮門。
才掀簾下車,她便一眼望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墨硯辭靜立于他的馬車旁,一身墨色大氅襯得身形挺拔料峭,目光沉靜,竟似專程在等她。
晨光稀薄,宮墻下的風卷起細碎的雪沫,掠過他氅角的銀線暗紋。四目相對的一瞬,空氣仿佛凝滯了片刻。
謝南初腳步未停,唇邊噙著一絲辨不清情緒的淺笑,徑自朝宮門走去,仿佛未見其人。
“公主。”墨硯辭的聲音低沉,穿透寒風,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她這才側過頭,故作訝異:“原來是王爺。真巧,竟在此處遇上了。”
墨硯辭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臉上,并未接“巧合”的話,只道:“風雪甚大,公主殿下應多添件衣裳。”
“不勞王爺掛心。”謝南初語氣疏離,目光已轉向那朱紅宮門,“王爺也是應召入宮?既如此,便請先行吧。”
他卻并未動彈,反而向前一步,拉近了距離,聲音壓低了幾分,僅她與身旁的花蕪能聞:“九公主之事,陛下或有垂詢。”
謝南初眼波微動,旋即輕笑:“王爺的消息倒是靈通。不過,宮中之事,自有父皇圣斷,與我何干?”
“是么?”墨硯辭看著她,眼底情緒難辨,“只怕有人不甘心,欲將水攪得更渾。”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公主近日,還須謹慎。”
“王爺是以何種身份提點我?”謝南初迎上他的目光,不閃不避,“是同僚之誼,還是……別的什么?”
墨硯辭沉默一瞬,終是退開半步,恢復了一貫的疏冷:“隨口一,聽與不聽,全在公主。”
他不再多,轉身率先向宮門走去。
謝南初看著他挺拔卻略顯冷硬的背影,指尖在手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花蕪在一旁低聲道:“公主,鎮南王他……”
“不必理會。”謝南初斂起所有神色,淡淡道,“走吧。這場風雪,看來比想象的要大。”
宮門深似海,那巍峨的殿宇在雪幕中沉默矗立,仿佛正等待著又將掀起的波瀾。
這件事,其實與謝南初無關,但是寧遠帝卻決定讓人叫她進來,她其實也有些拿捏不準寧遠帝的意思。
她想著她手里的那些證據……
好像由她交上去有些太過明顯,她想著將東西交給花蕪,“讓人偷偷交給樓相一派的某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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